他掉下来的这个地方十分宽广空旷,只是不见天日,无星也无月,黑沉沉的。河流潺潺,水色清亮,能看到河底的鹅卵石,可仔细看去,却觉这鹅卵石十分古怪,全都是灰白色,再一看,才发现这些鹅卵石竟都是骨头!因骨头全都是碎骨,也分不清是人骨还是兽骨。
纵使印无玄胆子比天大,一想到方才竟是泡在全是骨头的河水里,还呛了两口水,也觉得有点恶心。
他把湿漉漉的头发全都捋到脑后,露出深邃英俊的眉眼,随意选了个方向往前走,边走边喊:“宫主!”
回应他的只有回音。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周遭景色一尘不变,他中间想要御剑飞行,可此地灵气被挤压得几近于无,他连一成法力都用不出,踏在剑上也只能晃晃悠悠地飞,速度比走路还慢,只得老老实实使用双腿。
这究竟是个什么怪地方?印无玄担心起来,宫主在这种地方呆了几天会不会遇上别的危险?宫主到底在哪儿呢?
走着走着,他看到了一个山洞,洞里皆是寒冰,透明的冰块泛着幽幽的蓝光,既诡异又瑰丽。
这是印无玄遇到的第一个不同景色,他直觉洞中必不简单,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幽都结界残破不堪,为了将其修复以拖延魔气蔓延,胥怀古跑遍了修真界,大乘期修者人数太少,除了在闭关的,剩下的也不知是不是受到谢非白影响,对修复一事都说再考虑,态度暧昧不清,因此他还没有凑够六人。倒是有意想不到的人很干脆地答应了他的要求,但作为交换,他要加入一场密谋。
一场针对谢非白的密谋。
胥怀古乃正道魁首,不屑于这种下三滥手段,可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为了天下大计,他只得睁只眼闭只眼。
我这都是为了修真界,为了苍生啊,胥怀古如此劝慰自己。
直到谢非白跳入地缝,生死不明,他才不确定地反问,我真是为了苍生吗?还是为了私情?
怎么可能是私情呢?他又想,我乃青云派掌门,正道魁首,天下苍生在我心中才是第一位,我所做的一切事都是以此为出发点。谢非白不过是百余年前的一场梦境,梦碎了便也忘了,哪里还有什么私情?
这时,闻风吟说过的话响起:“胥掌门既已不在乎谢非白之事,那为何收我请帖?”
他揉了揉太阳穴,把这句话从脑子里甩出去。闻风吟看他本就不顺眼,无非是用些不入流的话语扰乱他的心境罢了。
他召来仙鹤,欲前去和另外几位掌门议事,一片金叶子飘到了他的眼前。
他接住叶子,上书:“速来。”
这是他和闻风吟约定的联系方式。
金叶子上的字消失,成了一片普通的值钱的金叶子。
胥怀古将金叶子收到到袖中,思量了片刻后,调转方向,进了幽都。
幽都里魑魅魍魉、魔兽横行,为了避开不必要的战斗,胥怀古用了隐身术,到达了闻风吟提到过的据点。
“我说过无事不要联系我,”
胥怀古显出身形,道,“你们有谢宫主的下落了?”
闻风吟撇撇嘴,道,“一口一个谢宫主,好像你能撇得多干净似的。”
胥怀古负手而立,道:“闻家主,我还要与其他几位掌门开会,你若无事……”
“哈哈哈我就说这家伙是个伪君子,”
饶无愧盘腿坐在一块巨石上,“印无玄进幽都的第一时间你就察觉到了吧,你装作不知道又有什么用呢?难道你不关心他的行踪?”
胥怀古道:“印大护法是云隐宫的人,与我何干?”
饶无愧戏虐笑道:“他若在我们之前找到谢非白,那云隐宫恐怕就是下给他的聘礼了。”
胥怀古的手指微微抖了抖,还待要说什么,闻风吟插话说:“我们在这里像怨妇一样你一言我一语有什么用!当务之急是找到谢非白,废他修为,或者找到印无玄,直接杀了他,至于日后怎么安排日后再说!目前最关键的是我们下不去地缝,胥门主,你一直为幽都之事奔走,想必比我们更清楚幽都的情况,我们要如何下那地缝?”
沉默良久,胥怀古道:“我们下不去。”
闻风吟追问:“为何?”
胥怀古:“在多位高阶修士进入地缝却陨落之后,我们得出一个初步结论,地缝之下并非里幽都,而是一处秘境。经过多方查阅古籍,基本可确定此秘境为魔之秘境。”
饶无愧惊讶道:“魔之秘境乃魔兽最初的诞生之地,除了魔兽之外拒绝一切人类进入!别说谢非白是大乘期,印无玄是合体期,就算他们都是渡劫期修士,也不能更改秘境规则!”
胥怀古:“是的,能进魔之秘境的只有魔兽,以及魔兽标记过的人。”
闻风吟:“你的意思是谢非白和印无玄根本无法到地缝底部,他们没了踪迹说明都已经死了!”
饶无愧:“谢非白没死。”
闻风吟:“那他还能去哪儿?”
饶无愧:“除非……”
三人都缄口不言。
除非他们是魔兽,或者是魔兽标记过的人。
良久后,饶无愧幽然道:“祈祷下谢非白被魔兽标记过吧。”
魔之秘境
山洞好似没有尽头,且越往里走,冷气越重,印无玄没穿衣服,又无多少灵气护体,冷得打哆嗦。
他很久没尝到过冷的滋味儿了,记忆里唯一的一次就是他儿时冒雪跑去找宫主,在半路给冻晕了,之后他就开始修炼,没过几年引气入体,便不用再像凡人那样受酷热严寒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