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想着,转过身,探灵蝶已经停满不息的全身,显然永夜一早就已经做好准备,但是一缕金色的微光还是从不息的天盖慢慢的升腾而出,他的头顶似乎有一张嘴,正在等待把那丝金光吸收进去一样。
不息耳边别着的千叶莲一动,一瓣粉色的花瓣堕落在地,立刻腐化成灰,而那丝微光已经迅速的缩回不息天灵内。
永夜面上浮出一丝浅笑,他似乎预想到什么,他伸手与不息相握,又示意欢喜和过江牵着手,再与自已另一手相握,“阴井。”
身体猛的后缩,似乎有一股力道要传送自已,却有另一股力道在阻止一般,在两股力道的拉扯之下,四人只觉得肺腑如同翻江倒海一般。
几秒钟后,拉扯自已的力道占了上风,四人觉得身体一紧,又猛的一松,脚底一阵震颤,再睁开眼睛时,已经置身在一处荒凉之地。
这是一片荒地,荒烟蔓草,古树枯藤,长长的草倒伏在地上黑色的水潭里,水潭里不住的升腾起水泡,水泡到水面后破裂,发出密集的声响。
穿着防护服的不息脸色惨白,他似乎闻到空气中那股腐朽的味道,不是血,也不是什么东西腐败,而是一种陈旧得令人觉得干呕的气味。
背着不息,感应到不息呼吸困难的冥兰已经编织成网护住他的口鼻,永夜左顾右盼,在荒原寻找着阴井的位置,入目之处皆是荒凉,完全看不到阴井的所在。
“这里,”
前方有声音响起,永夜抬起头,是道残魂,“我知道你们要找什么。”
就算是鬼,也不可信,这是千年来缉魂司三人形成的共识,可是这一次,永夜却选择跟随那道残魂,跌跌撞撞向前走,不知走了多久,终于看见一株巨大的黑树。
“你们要找的,就在树下,”
残魂说完,不住的后退,眼睛里闪烁着恐惧而狡黠的光,“我只能带你们到这里。”
残魂还没说完,黑木突然四散裂开,四根带刺的藤条猛的击向缉魂司三人,永夜背着不息一动不动,欢喜和过江手中的阴风旗已经挥舞起来,一下、两下、三下。
七下之后,黑木轰然倒地,无数的残魂发出凄厉的鬼啸随着黑木的消散而消散。
手中的追魂索一拉,刚刚骗他们的残魂从远处被拉到永夜近前,他不住的瑟瑟发抖,“别怪我,我们只想活下去。”
活下去?只不过睁眼的时间,残魂形成的黑木就已经恢复大半,这些残魂依靠生前的执念得到存留,又以魂化木,欺骗完全的魂魄修补自已的缺失。
“阴井在哪儿?”
欢喜抛着镇魂珠,镇魂珠只要闪闪光,鬼魂就会烟消云散,完整的魂魄都非常畏惧,更何况这是残魂,“告诉我们,我们帮你修补魂魄。”
“真的?”
残魂似乎喜出望外,但那双鬼眼里闪烁着的光却显露出他内心真实的想法,欢喜和过江立刻明白,这里的残魂不会消散,他们根本不害怕。
永夜转过身,冥兰无风自动,淡淡的幽香飘过,残魂破烂的脸上出现一丝诡异的神情,似乎在追忆,似乎在怀念,“这是什么?这味道这样的熟悉。”
“这是开在冥河阳界一侧的兰花,”
永夜微笑着解释,“人只能闻到兰花的香味儿,而对于鬼魂而言,则是他们生前最喜欢的一种味道。”
“这是我妻子用在我女儿身上的香粉味,”
残魂突然大叫起来,“我想起来了,这是我妻子用在我女儿身上的香粉味,我女儿每次洗完澡,我的妻子都要在她身上轻扑一层,这味道我怎么能忘记?我怎么能忘记?”
湖底阴城(17)
“后退,”
永夜背着不息快速后退,欢喜和过江立刻紧随其后,直退了十几步,永夜才站定,“小心,魂爆。”
那条残魂已经通体发红,无数的残魂从倒伏的草里飞出,尖叫着向远处飞去,过江随手摘下一片叶子,正要施展一苇渡江,尝试着是否能救下那条残魂,却听一声轻响,一个蓝衣的童子从道路的尽头出现,蹦蹦跳跳的,看上去走得不慢,转瞬就到了残魂身前。
只听一声轻响,蓝衣童子用一根木枝在残魂头上一敲,已经红得发黑的残魂立刻被玄冰包裹,蓝衣童子又是一击,玄冰碎裂,残魂已经化为粉末。
就算是永夜也觉得诧异,魂魄是这世间最柔韧的东西,看上去虚若无物,其实柔到极处便是极刚,魂魄不能完全冰冻,能一击就把魂魄击碎的,欢喜和过江做不到,只有永夜全力出击。
“外来人?”
蓝衣童子似笑非笑的看看缉魂司三人,又看看不息,“佛光结印?”
没想到他竟然一眼就能看穿不息身上的结印,永夜忍不住大惊失色,后退一步,探灵蝶振翅飞起,蓝衣童子冷笑一声,“原来是缉魂司的司长,地藏那个老家伙竟然把探灵蝶给你当灵兽,看样子非常的喜爱你。”
不知为什么,永夜觉得眼前这个蓝衣童子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心里隐隐约约浮现出一个影子,那影子却淡得像阳光下的水渍,瞬间就会蒸发一样。
“你是谁?”
探灵蝶结成的结阵护着不息,冥兰闪烁着幽光,将不息托起,“我们见过吗?”
“一个想要成佛的人,”
蓝衣童子一边说,一边沿着一条草径向走快步而行,“你们如果不想错过离开这里的时间,就跟着我。”
快步跟在蓝衣童子身后,飞速前行,无论永夜跑得多快,蓝衣童子的身影始终在前方,越向前走,永夜越觉得心惊,脑中似乎有一个身影要挣脱束缚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