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湛英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安琪已经在吃第四个肉夹馍了,第二个铝制餐盒也被她打开,里面是卤蛋、糯米藕和切好的腊肠,几份凉菜简单拼了一下,其中糯米藕是林德明点名要吃的,从昨天就开始念叨了。
袋子里有一个不大的保温杯,装着润口的芙蓉蛋花汤,挨着的还有着两个橘子。除了橘子没吃,剩下的所有食物,都被安琪染指了。
她两腮吃得鼓鼓的,食物微凉也毫不嫌弃,平时油瓶倒了都不会扶的人,还主动去厨房找了餐具,没用林德明那副——可能是嫌弃。
元湛英无奈地看她一眼,放下手里的餐盘,好气又好笑:“有这么饿吗?”
“真好吃,”
安琪点点头,“我明天还要吃这个。”
元湛英从厨房拿出一个碗,帮她把汤倒进去,方便喝,又动手把铝制餐盒腾出来,刷干净。
她说:“明天给你做更好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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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会一开起来就没完没了,林德明听报告时忍不住走了两回神儿,想着元湛英做的糯米藕,他早上偷吃了几片,又糯又甜。
他连学校提供的茶歇都没有吃,能拿的都装进包里,留着给于慧慧当零嘴,想留着肚子吃肉夹馍。
元湛英到的时候,办公室只有林德明一个人,剩下的都跟着领导去食堂吃饭了,他眉开眼笑把人迎进来,迫不及待地打开饭盒,脸上的笑容突然僵硬了。
“这是肉夹馍?”
林德明看着面前的一大块牛肋排,眉毛微微皱起来。
元湛英坐在旁边,帮他把另一个饭盒的盖子掀开,露出一大盒鲜虾蔬菜沙拉和一片干巴巴的面包片。
林德明无助地问:“我的糯米藕哪儿去了?”
元湛英摸了摸鼻子,没回答。
“谁吃的?”
林德□□眼如炬,看出老婆的心虚,眯起眼睛问。
元湛英轻咳一声:“你先凑合吃点,下次给你做。”
林德明看到这两大盆西餐,心中有了一个大概的嫌疑人:“是安琪?”
元湛英温温柔柔地给那个女人说好话:“她不是故意的,是我没放好。”
林德明气得像老牛般喘了几口粗气:“我跟她势不两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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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母没坚持够三天就倒下了,腰酸背痛,喉咙嘶哑,早上躺在床上,怎么也起不来炕,一量体温,果然有点发烧。
元湛豪临时被叫起来,脸都没洗,送儿子上学。
元耀祖没吃早饭,肚子饿得咕咕叫,坐在自行车后座,拽着元湛豪的衣服,一张嘴吃进去一肚子凉风。
等到了幼儿园门口,元湛豪把人交到老师手上,风风火火回家,刚想继续躺下,元母高声喊他:“湛豪,过来一下!”
元湛豪重重叹一口气,坐起身,趿拉着鞋过去,就见元母不知是因为发烧还是因为捂汗,脸通红,声音像是用锯子锯木头发出来的:“儿子,你跟刘大夫说一声,让她来咱们家给我打个针。
”
刘大夫是唯一的村医,住在最东头,元家在西边,骑车子得十来分钟。
元湛豪有些不耐烦,但没有表现出来,点点头,转身走了。
她这边输上液,刘大夫收拾东西,急匆匆赶往下一家。
元湛豪把人送出门,说了几句客气话,再回来,元母眼睛像是睁不开一样道:“儿子,你帮妈看着点,妈想睡会儿。”
元湛豪应下来,盯着输液瓶看了一会儿,越看越困。他今天白天倒是补了点觉,但对于身体来说杯水车薪,如今那一点一滴往下落的药水像是催眠的钟表,让他撑不住缓缓闭上眼睛。
再醒来,是被元母的惊呼声吵醒的。他睁开眼睛,看到自己妈站在门口,裤子没拉好,棉裤露在外面,像是去了趟厕所刚回来。
她一只手提着输液的瓶子,可能是累了,提的不高,输液管一直在回血,回了小半米。
元湛豪站起来,有些气急败坏,把瓶子抢过来拉高:“妈,你没事瞎动弹什么?”
元母哆哆嗦嗦地把针拔了,自己按着针眼的位置:“我看你睡得正香,不想叫醒你。”
“这药都浪费了,”
元湛豪可惜地看了看输液瓶,随手放在一边,“就差这么会儿工夫,不能忍忍吗?”
“你也不是不知道,自从生了你和你妹,我就憋不住尿……”
元母试图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