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扭头就告诉季茗心:“你别多想,我暂时没有结婚打算。”
“嗯。”
季茗心看她一眼说:“我知道。”
秦郁棠刚要接着开口,季茗心便预判了她的话,打断道:“我没伤心,日子还长着呢,小时候总觉得三十岁要是还没出人头地,这辈子就完了,现在真奔三了,发现人生才刚刚开始,你……放心享受吧,怎么样我都陪着你。”
秦郁棠张了张嘴,在寒冷的冬日里呵出一嘴白汽,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是看着他笑了一下,点点头移开视线。
地面上有薄薄一层积雪,质地介于雪花与碎冰之间,走的时间长了,很容易打湿鞋面,况且这俩人被空气中香甜的烤红薯气味吸引,还绕路去买了个烤红薯烤玉米套餐,藏进衣服里捂着回酒店,到房间时,红薯玉米还是热腾滚烫的,脚趾却因为湿透而冰凉了。
季茗心给酒店前台打了个电话,询问他们有没有泡脚桶,结果还真有,并且是通电蒸汽款,提供消毒服务和一次性用具。
十五分钟后,秦郁棠捧着烤红薯,舒舒服服地在床边泡起了脚。
“客人,您觉得水温怎么样?”
季茗心在一旁模仿按摩师的语气躬身问。
“还行。”
秦郁棠咬下一大口甜滋滋的红薯,幸福地闭上了眼,过了几秒才睁开,看着他笑到:“你玉米都快冷了。”
“冷的也好吃。”
季茗心转身拿起烤玉米,扒开外衣扯了扯顶上的玉米须,横在嘴边啃了口。
俩人相视而笑,目光打结似的撕不开,笑着笑着,秦郁棠忽然叹了口气,低下头看着水面波纹,翘起脚掌道:“我还是去送送石头吧。”
石天一的葬礼在老家办,乐橙知道她不乐意回家,因此再崩溃也没有要求她回去参加,而她越是为自己着想,秦郁棠内心越是过意不去。
她在心底换了千百种语气问自己:“你这样的人,也会近乡情怯吗?”
答案是:是的,她这样潇洒独立,来去自如的人,也会害怕别人指责她无情无义,面对棘手的家庭事务时,第一反应也还是逃避。
成年人总爱规训小孩说逃避可耻,但到了他们自己身上,就成了“逃避能解决很多问题,缓兵之计也是计嘛”
。
秦郁棠靠着这招躲了不少清闲,可事发突然,这次她来不及躲了——送别的机会仅有一次,倘若因为怯懦错过,以后想起石头来,她都要唾面自干,追悔莫及。
季茗心听见她的话,立刻也表态:“我跟你一起去。”
“好。”
秦郁棠脚掌拨动着水纹,心想:故乡,故乡对自己来说是一座围城,对季茗心来说,只是一座空城,霎时间很难说清他们俩谁更不幸。
季茗心当晚就下单租了辆车,第二天一早,俩人拖着行李从酒店出来,秦郁棠见他走向一辆颜色活泼的宝马i,心中一惊,还以为他又要闹什么幺蛾子,结果他只是绕过那辆车,和后面那个开黑色日产的租车行工作人员去打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