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你条件不错,有没有兴趣学个手艺啊?以后也有个饭碗,比给人当陪练稳定多了咧。”
“什么手艺?”
他心不在焉地问。
“按摩,我有个相好的,在市里开洗浴中心,他们蛮缺男服务员咧,工资比好多写字楼里上班的人都高……”
二舅伯看他的眼神愈发露骨。
这句话从他左耳朵钻进,习惯性地没经过大脑处理,险些要被直接从右耳朵放行,幸好季茗心在对逃跑计划的幻想中分了一丝神,虽然慢半拍,还是反应了过来。
他挑葱花的筷子一顿,抬眼看着对方,凌厉地反问:“你上我这儿拉皮条啊?”
全桌人的目光都积聚了过来,二舅伯连忙否认,红着脖子说:“什、什么叫拉皮条啊,你自己没见过世面——”
季茗心端起手边满满一纸杯的果粒橙泼在了他脸上,他离家太久,已经将乡音忘得一干二净,捡了句记忆中最脏的脏话,用普通话骂出来——“我操你二舅奶奶。”
对方脸大如盆,头顶又光滑无物,两处加起来,挂了半个平方的橙汁果粒,看着让人想要退避三舍。
于是,桌上的其他食客一哄而散,纷纷退开到安全距离,观看擦干净眼的二舅伯掀凳子扯喉咙,二舅伯的乡音倒是土得很地道,他一张嘴就能喷出无数远超出季茗心理解极限的脏话。
放在平时,季茗心还要保持理智,控制一下自己。
但是今天他完全控制不住,一想到待会儿自己就要做出件无比疯狂的事,便觉得此时提前发疯,揍这老逼登一顿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当是宣泄民愤了——他伸手从桌边摸了双筷子便冲上去。
俩人很快打作一团,流水席大棚里,骚乱由一点向周围以放射状扩散,季然赶过来时,季茗心正单膝蹲在横躺呻吟的二舅伯旁边,将木筷子掰成两截插进土里,冷冷道:“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不过最好别见了,你这种垃圾还是早点死了好。”
季然火冒三丈地拽走了他,把人扔进房间,隔着门痛骂一顿。
她忙得很,还要去给这场闹剧善后,骂完便走,季茗心在房间里搜索了20分钟如何撬锁后,忽然发现季然忘了反锁门。
他欣喜异常,抓起换洗衣服冲去卫生间,仔细洗了个澡,时间充裕,他甚至对着镜子刮了刮胡子。
脸上有一处淤青,除此之外没受什么伤,很好,他对着镜子左瞧瞧,右瞧瞧,不能更满意——伤疤添加了他成熟男性的魅力。
洗完澡,季茗心饿着肚子在房间里等秦郁棠消息,10点多时,外边喧闹的道士终于撤了,秦郁棠的电话就在这时打来。
季茗心正要接,有人敲门,他立马把手机藏到了被子底下,警惕地喊道:“干嘛?”
“你还吃不吃饭?”
季然搞明白了二舅伯的真实职业,自觉理亏,但不肯屈尊降贵地向儿子道歉,只能做到捏着鼻子从自己搭的梯子上下来。
“不吃了。”
季茗心熄了灯,门外的人犹豫几秒,还是离开了。
这时他才松口气,掏出手机接通了电话,小声道:“现在走?原计划?”
“嗯,我在院子里等你了。”
秦郁棠声音依旧平稳,听不出半点异样,仿佛他们不是要一起逃跑,而是要一起出去遛个弯。
“马上。”
这股镇定给季茗心注入了前所未有的信心,他掀开被子,穿好鞋,带齐证件、手机充电器,出房间时还顺手关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