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李,过年好。今年你值班?”
“嗯,我排了几天。”
老两口就住在旁边师范大学的教工公寓,是转诊中心的常客。
徐妈妈还没说话,就把一串葡萄塞李子手上,笑嘻嘻地说甜的很。
李子刚医院时候,费小丹说起老两口的事。
两人唯一的女儿,一直在学校做科研,没有结婚,于是养了这个狗。
女儿十来年前遇上一场车祸,没抢救过来。
出事以后老两口崩溃得很,适应了好几年,才慢慢从痛苦里走出来。从此两人相依为命,把女儿留下的这只小土狗像孩子一样悉心照料。
一来二去,跟医院就熟悉了,上上下下,他们全都认识。
“图图又不肯回医院了。”
李子怎么拽牵引绳,它都赖在徐妈妈身边不动。
这只小柯基是老院长在中心门口捡的,细小初期被扔在那儿瑟瑟发抖。隔离治疗没多久,活蹦乱跳长到现在三十多斤,走起路来屁股一扭一扭。
“跟我回去吧,它就是想回去跟奇奇玩。”
图图知道回徐妈妈家有好吃的,非得跟人家回家。
李子转身回去,陈书逸靠在门口盯着她。
“过年怎么安排?”
明天就是除夕夜了。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说一个人过,好像显得很孤独,但是又不知道怎么现编个理由才能骗过他。
“如果你有空,我们一起过?”
陈书逸问得小心翼翼,又说:“如果你不想去也没事,我们吃饭很早,吃完我来找你。李子,不用勉强,过年而已,随你心意。”
李子鼻子一酸。
随你心意,这几个字怎么那么温柔。
她不想当一个出气的工具。
是除夕夜啊,不应该只有被怀疑或者被遗忘两个选项。
她抬起头,说。
“陈书逸,今年过年,我们一起吧。”
酸甜山楂糕“浅浅告个白。”
对年三十的记忆,大多数是来自感官。
淋着芝麻油的素什锦,满口多汁爽脆;黑猪肉灌得香肠,扎实质感搭配香润脂气;桂花年糕裹着蛋液滑进锅里,两边一滚,焦香里透着软糯
李子以前并不讨厌过节,尤其是春节,那是为数不多大家都其乐融融的日子。
是非对错都在节日里一笔带过,炮仗炸得虽响,她却睡得格外安生。
长大前老宅就是她头顶唯一一片瓦,一边卑微,一边温饱。
到现在看似自由的有如一阵风,但儿时的习惯却总让她在无人时不自觉弯了腰。
李子把手插口袋里,早早等在客厅,心里忐忑不已。
马上要出发去陈书逸家了。
棉衣口袋里光滑得很,她一紧张就想搓衣服线头,这件里面愣是没有一个边角缝线,焦虑的情绪不时涌来。
吃饱饱从卧室狂奔而来,套着樱桃红摇粒绒卫衣,上面还斜跨着奶黄小红包,拉链半开,兜里塞了二百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