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吹起杜甫诗来那叫一个不留余力,他认为“世间好言语,已被老杜道尽”
,不管是从立意上看还是从艺术水平上看,杜甫都是诗中一绝
听闻成都府那边重修杜甫草堂,王安石心向往之,只恨有职务在身不能亲至。他心里痒痒的,左思右想,写信请求蜀中好友代自己去看看。
这时候的王安石才三十四岁,年轻得很,锋芒十足,今年更是出任群牧判官这个活少钱多的肥差,朋友还是很多的。
他的朋友们一口答应,秋闱之后都抽空去杜甫草堂游玩,66续续给他写了不少游记寄过来。
王安石越看越遗憾,越看越恨不能飞到蜀中去。
这段时间每天下衙回来,乐趣就是拿出友人们的来信反复地读。
在得知张方平在举办“以诗论诗”
这等盛事,他更是下笔千言,滔滔不绝,把自己偏爱的诗人都拉出来评价了一遍。
其中夸杜甫的诗没十也有八。
王安石把诗寄给了张方平。
王安石和张方平没什么交情,真要说的话,可能是他刚中进士时远远见过张方平几面。
那会儿张方平是范仲淹的左右臂膀,算是朝中数得上号的大官,他一个下层小官自然无缘结交。
这次王安石给张方平寄诗为的也不是结交张方平,他只是不想错过这个跟杜甫有关的主题征集活动
要是张方平真给印了本诗集,他却没能参与其中,肯定会很后悔。
所以哪怕贸然给没交情的同僚写信有点冒昧,他还是认认真真整理好自己的作品托人带了过去。
这日王安石下衙回到家吃过晚饭,照例拿出信读了起来。
他这段时间最爱看的是友人们自杜甫草堂那边抄录下来的诗,看到大伙都在夸杜甫,他心里高兴得很。
这世上有眼光的同好还是很多的啊
就是有的人的诗写得一般般,王安石抄下来在上头圈圈点点,圈出了自己觉得不太对的用词,也圈出了自己觉得不太对的观点。
他认为这些人对杜甫的了解还是太片面了,有的人吹起来还特别不走心,显然是去凑热闹的
这些人啊,一个两个都不实诚,瞧见个露脸机会就趋之若鹜,压根不管自己是不是真心喜爱
王安石读来读去,只觉最喜欢一个叫苏轼的年轻人写的诗。
朋友在信中说苏轼不过二十出头,文采出众,他与弟弟苏辙都颇得张方平看重,他父亲苏洵也写得一手好文章。
今年他们父子三个都要赴京参加春闱,若是一举得中,兴许能成就一门三进士的佳话
王安石挑出父子三个写的诗反复品读,觉得他们的诗不仅写得好,还很情真意切,方方面面都比其他人高出不少。
此前王安石曾去信问友人苏轼他们在朝中可有什么故交,今儿正巧收到回信,那边说集贤校理文同也是蜀人,跟苏家去表亲,苏轼曾跟着文同学画,苏轼他们到京后文同肯定知晓。
王安石看完信,决定回头去找文同问问。
蜀地还真是人杰地灵,苏轼一家人写的文章都这么出彩。
连那句王安石颇为喜欢的“国家不幸诗家幸,赋到沧桑句便工”
,也是个姓苏的小子偶然听来的。
这苏家人都很不错
王安石交朋友从来不看地位高低、不图利益往来,就看想法合不合拍。
韩琦位列宰执,官够大了吧
偏偏当初王安石在韩琦手底下做事,就和韩琦闹得很僵。
那会儿王安石刚踏入官场,下衙后从不参与应酬,每天一下班便回家翱翔书海,一点都不想进行额外的社交。
由于王安石每天挑灯夜读,黑眼圈很重,还不修边幅,韩琦见他天天精神萎靡,委婉劝他说“年轻人要节制,夜里不要太放纵”
。
王安石听完很生气,自己每天勤勤恳恳看书,怎么就成放纵了
从此王安石认定自己和韩琦不是一路人,见了面都不太想打招呼
道不同,不相为谋
现在王安石觉得吧,苏轼三父子应该是跟他志同道合的人,值得他主动去结交。
这和苏轼三父子跟他一样喜欢杜甫、推崇杜甫没关系,他主要是想多结交点能好好谈人生谈理想的朋友
第二天下了早朝,王安石就转悠去集贤院那边寻文同说话,准备打听一下苏轼他们何时到开封。,,,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