溪水不深,清澈见底,但却很急,后浪推着前浪形成一个个跃起的水花。
顾怜在树下稍微歇了会儿,拿帕子擦额上的汗。
桂圆树的枝丫太重,垂下来的树枝小半已经泡在了溪水里。
顾怜用剪子剪了两颗桂圆,剥开外表的皮,便可以看见里面米汤般透白的果肉,她尝了一颗,的确十分甘甜。
在水里或者是挨着地面的有些有发黑,里面果肉没那么甜,甚至还有些酸。
顾怜看了眼自己胳膊上的篮子,又看了眼高高的桂圆树,决定剪一根枝子下来,再慢慢把枝上的桂圆剪到篮子里。
此处水好又每日都能晒到太阳,没有围墙或者是房屋遮挡根部,稍微离地面高一些的地方果肉都很甜。
她已经想好了,今日摘一次吃新鲜的,明日再拿个大些的篮子来摘了回去晒成桂圆干。
摘了约莫一炷香时间,篮子才装满一半,虽说慢了些,但她剪果子的时候仔细,每颗桂圆都个大饱满,非常漂亮。
顾怜累得有些腰酸,在树底背阴的地方打算坐着先歇一会儿,一直到巳时过,她才提着满满一篮子桂圆回去。
方禾苗买完面回来,正坐在门口吃,见她吃力地提着一个篮子,连忙跑过去帮忙,“顾姐姐,你都买的些什么东西,怎么沉得厉害?”
“是我在西街摘的桂圆,”
顾怜实在是提不动了,此时也不和他客气,待到进了院子,捧出一大把给他,“你尝尝,吃起来还不错。”
方禾苗哪里愿意收她的东西,拿了两个揣进怀里,便笑着跑了。
顾怜失笑,洗了手,见锅里温着饭菜,便先用午饭了。
顾钰出门去街上支摊写信了,要等到晚饭时候才回来。
顾怜吃完饭后将摘回来的桂圆清洗出一部分来,然后用一个稍微小巧些的篮子装着去了隔壁。
萧迟砚打开门,见到女子正提着一篮子桂圆对自己笑。
女子今日穿着一身似乎是新的夏衣,颜色很干净,越发衬得她杏眼桃腮、肤白如玉。
“萧大哥,”
顾怜柔柔道:“我今日去西街摘了些桂圆,摘了许多,便想着给你送些来。”
萧迟砚这几日一直在思考一件事情,他此时并不接过篮子,而是问道:“为何要送我?”
但话落,他似乎又已经猜想到顾怜会答什么,于是将门合上,“我不爱吃桂圆。”
顾怜一怔,似乎没料到他是这般反应,很快地,她便答道:“那我便先回了。”
她慢慢转过身,身后的院门已经响起门闸落下的声音。
萧迟砚心底只是有个猜测,他从前见过许多女子,如何能看不出顾怜大抵是对自己有意?
但他只是来蕲州养伤,待到伤好,便会即刻回京,此后二人间便不会再有何纠葛了。
在听见顾怜回答的瞬间,萧迟砚有些想回头望,但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动作。
女子的声音似乎有些失落。
萧迟砚垂下眸往回走,但身后又传来似乎是人摔在地上的声音。
他听了一会儿,也没听见隔壁有关门声,于是抿着唇,将门打开。
女子正扶着墙想要站起来,身侧篮子里的桂圆滚落了一地。
萧迟砚静静站在门后能看清她的脸色苍白,眉间轻轻蹙着,额上布满细细的汗珠。
似乎是力竭般,顾怜跪坐在地,捂着心口轻轻喘着气,半倚着墙面。
萧迟砚往前走了一步,又止住了步子。
顾怜站不起来,她今日起得早,又一上午未歇,早就筋疲力尽,强撑着来送桂圆,只不过是想让萧迟砚看看她这幅模样。
她早便听见了轻微的开门声。
身后方禾苗的声音传来,“顾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方禾苗将顾怜扶起来,转头愤愤瞪一脸冷漠的萧迟砚,“顾姐姐都摔倒了,你怎么也不知道扶一下?看来顾姐姐都是白对你好了!”
萧迟砚并不答话,顾怜拍了拍方禾苗的手臂,“禾苗,不要乱说,萧大哥并不知晓我晕倒在地,他也不过刚开门。”
她虽说是这般替门后人辩解着,但眼眸里却浮现着怎么也藏不了的低落。
萧迟砚定定看着她,待看清她睫下的泪意时,身子微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