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瞬一从工作室踏出时才觉得不太对劲。
身体有些摇晃,眼前的景物好像变成一簇簇虚影,他摸了下自己的额头,滚烫。
杨瞬一以前身体瘦削,但很少生病。后来被张遥养健康了点,更是连头晕脑热都难遇到几次。这次突然发烧,他自己也觉得突然。
好在家里有医药箱,常备着退烧药。
站在大门前,杨瞬一深吸了一口气,清了清嗓,确认不会被看出病态后,才打开门。
屋里灯亮着,但张遥不在家。
杨瞬一刻意挺直的脊背稍松,他不想被人看到自己生病的样子。
一部分原因是这么多年的独立生活,让他明白展现脆弱并不是一件好事。另一部分是小时候生病被母亲照料,他总有些耽误母亲的愧疚感,这份愧疚后来延申到每一个知晓他病情并想要照顾的人身上。
喝了药,头还是晕,腺体也胀痛起来。杨瞬一躺在床上闭目,迷迷糊糊间,他闻到一股沾着水汽的甜味,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无意识间抓住了张遥的枕头,从枕巾上冒出来丝丝缕缕甜味,像是一道网笼住他。
杨瞬一突然意识到这不对劲。
谨慎起见,他先搜索了一下症状,又拨打了私人医生的电话号码,对方耐心地听完,回答:“您目前的症状表明,应该是进入了发情期。”
杨瞬一说谢谢,挂了电话,慢吞吞从床上坐起来。
原来eniga也会发情。杨瞬一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又增加了。
他感觉自己只是有些晕乎,走路比较晃,状态类似醉酒的微醺阶段,于是准备拨给张遥的电话犹豫了下,还是没有打出去。
杨瞬一觉得自己也有些别扭,发情期渴望伴侣的信息素,想要留在伴侣身边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可他对这样的亲密关系总有些无所适从,甚至感到些许胆怯。
打电话告知张遥自己需要他,对于杨瞬一来说有些……微妙。
他已经很久没有对人说过“我需要你”
这种话了。
只能依靠自己的人,表达出需要就像是袒露自己的怯弱。尽管杨瞬一理智上知道这并不可耻,但他的习惯和根深蒂固的生活痕迹还是让他感觉不妙。
他踏入衣帽间。经历过张遥的发情期,杨瞬一对这段时期的准备已经驾轻就熟。
打开张遥的衣柜,翻出衣服,特地选了单薄柔软的,方便等会儿使用。张遥没有提取过信息素,但杨瞬一也不太需要,他把一团衣服抱在怀里走向卧室,散落的衣物像是筑巢的枝干,慢慢堆叠、成型,最后变成充满张遥味道的巢穴。
他躺下去,身体如同陷入一片甜味的包裹,他感觉全身肌肉都在这股味道里变得舒展放松,除了后颈的腺体仍在凸凸跳动。
杨瞬一把头埋进枕头,弯腰,他能感觉到这具身体的欲望正在不断升腾,一股粘腻的水汽正从身上不断溢出,纠缠着四周的甜味,像是一张巨口要把这味道尽数吞掉。
张遥的发情期也会这样吗?身体不断传来对伴侣信息素的渴望。尝试抒泄之时,他想起上次在衣帽间里蜷缩的张遥,整个人躺在凌乱的衣物里,凌厉的眉眼被泪水浸湿了,有一瞬间杨瞬一甚至想就这样关上门,然后伸手把张遥抱在怀里。
那时候他不太能理解自己心头泛上来的涟漪源自何处,但此刻同样的感受出现在身上,杨瞬一忽然理解了当时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