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彻吩咐贺初:“叫师叔。”
又转而对顾汾道:“我这位学生爱喝榆钱粥,打听到这家铺子的粥好喝,硬要拉着我来。”
顾汾一身素服,丰神俊朗,气度翩翩,闻言笑笑,“难怪,师兄向来爱洁净,一饮一啄都极为讲究,能出现在这里,简直是安都奇观。”
崔彻是顾汾的师兄,她叫顾汾师叔也还合理,可是这么一来,无端矮了一辈,也不利于查案啊。贺初把心一横,在崔彻刀子似的目光下,拱了拱手,“顾兄。”
顾汾扶着戚夫人坐下,点头答应,对摆摊的老妇人道:“阿婆,要四碗榆钱粥,十张炊饼。”
张罗完问:“师兄的学生怎么称呼?”
他虽中了,但丁忧期间,还不曾上朝,根本不知道崔彻的学生是谁。
贺初道:“我单名一个‘初’字,顾兄叫我阿初便好。”
顾汾爽快道:“好。我师兄一向眼高,人又爱清静。阿初一定有什么过人之处,才能被他收为弟子。”
贺初道:“没什么过人之处,是我阿耶用宅子换来的。”
崔彻:“……”
戚夫人忍不住一笑,就像湖水层层泛起的涟漪,温柔多情,又令人目眩神迷。
顾汾笑出声来,唇红齿白,笑容融在春光里,十分好看。
“昨日去看望老师,他还在生气,说师兄要想解除婚约,除非他人不在了。”
解除婚约……贺初心惊肉跳,看来老师已经开始行动了。
崔彻不置可否,“看来他又追加了难度,原本他说,除非在博陵崔氏除名。”
“你答应啦?”
顾汾大吃一惊。
崔彻不以为意,“答应了。我若真那么看重世家的身份,除名后不如另立山头,比如安都崔氏,我自己开宗立派,就做这个安都崔氏的祖宗好了。”
顾汾:“……”
贺初:“……”
态度倒是潇洒,可那岂不是让他跟与生俱来的整个世界,从此剥离和对立?
她不是答应在婚礼上带他走吗,又何必多此一举。贺初慢吞吞道:“你想解除婚约?那不是比刑部大牢的重刑犯越狱还难?”
“要你管。”
他睨了她一眼,拒人千里的一句话到了末尾,却生出几许温柔和心酸。
在座的人都听出来了。走这一遭,崔彻不死也得脱层皮。
顾汾深思,“天无绝人之路。不是还有陛下那条大腿可以抱嘛,你堂堂崔九郎还能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