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只有寺中这些僧人才知晓,她每年来皇恩寺祈福的时候,都会带两份往生经。
一份给母亲。
一份给顾伯伯他们。
引客僧亦知她要做什么。
想到住持禅房里的那位,又想到那位每回来,都是瞒着旁人的,倒是不好说他在。
想想这个时间。
那位应该还在住持那边,倒也无碍。
引客僧怕引起画扇的怀疑,未犹豫太久,便合十说道:“无人,长公主可去。”
“多顾大师。”
画扇也与他合十道了一声顾。
只画扇不知道,引客僧也不知道,此时顾衍之就在这佛堂之中。
看着佛堂里的那三块牌位,顾衍之隐于昏暗处的目光,晦暗不已。
心怀愧疚,不敢去看。
顾衍之闭上眼睛。
他闭上眼睛是为了逃避,可闭上眼之后,却也能瞧见许多东西,他好似又看到金戈铁马、战火燎原的场景。
看到父兄没有气息地躺在地上。
还有一向明耀光亮的母亲,最后郁郁而终离世的模样。
顾衍之负于身后紧握的双手不住颤抖。
“爹、娘、阿兄……”
顾衍之沙哑着嗓子,不敢睁开眼。
直到听到外头传来的脚步声,顾衍之像是猝然被人拉了回来,他猛地睁开眼。
原先的脆弱,一下子被阴鸷取代。
顾衍之回头,看到门外的影子,不知来人是谁,他未等那人进来,就先闪身藏到了佛桌后头。
有时顾衍之在书房写字,她便提着裙子上前为他磨墨。墨迹在砚台中晕染开来,她借机在他腿上坐下,媚眼如丝,将他勾得失了神。
他眼中一阵恍惚,轻轻抓住她的手较她磨墨:“画画都是这样,要学便学得像些。”
她浅笑着由他摆弄,不出半刻,他又情难自矜地将她搂在怀中尽情拥吻,舌尖缱绻交织,却又好像想起了谁一般将她猛地放开。
旁人都说,他将她当作了替身,但画扇并不在意这些,毕竟自己就是正主这事,他们二人彼此清楚便够,旁人误会越深,于她而言便越有利。
依照他们的计划,颜正卿在认为自己计划得逞后,首先要做的事便是设计除掉封易初。果然不出所料,几天后的一个晚上,画扇在榻上熟睡,又有人翻窗而入,在床头放下什么又翻窗离开。
第二日画扇起床,只看见枕边一张写了字的纸条,以及一包粉末。
当夜,画扇重新扑上香粉,蹑手蹑脚地爬上了顾衍之的床。
又是一番不眠不休的折腾过后,画扇终于承受不住,用迷药将顾衍之放倒。
月光透过窗棂照进屋内,画扇双手支撑着身子从床上坐起来,回眸,少年无力倒在榻上,温润如玉的面庞之上,一抹潮红尚未褪尽,带着几分醉人的旖旎。
几缕发丝被汗水浸湿,凌乱地散落在他额前,却丝毫不减那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双眸紧闭,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方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高挺的鼻梁下,少年唇上残留的水润光泽与颊上潮红相互呼应,儒雅,却又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