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身边的人,正在梦里和他相遇,不知在梦里的他,是以何种姿态出现。
好奇让他屏息,但接下来,常洛灵没再冒出一个字。
屏幕里的广告一早被按成静音,包厢的隔音很好,静到能听见她的呼吸声。
平稳、轻柔,像有把小刷子在心头轻搔。
谢宜铭不自觉别开了眼。
包厢厚重的深色木门看起来颇为深邃,一束孤单的黄色镭射灯自上扫过,带起一圈黄色的光晕,又不紧不慢地扫向别处。
视野可以移开,听闻难以隔绝。
极静的环境里,皮沙发上的任何一点动静都被放得很大。谢宜铭尝试了几次,最终放弃了坐到别处,只能任由那把小刷子撩拨着他的心。
直到又一个声音打断了它。
比起听觉,是触觉先一步感受到。腿上忽而一沉,谢宜铭低头望去,散开的大半黑发中,露出的一小片脸颊白得晃眼。
睡熟的常洛灵身子一歪,不请自来将他的腿当作了枕头,甚至还无意识地蹭了蹭,调整了个舒服些的姿势。双肘屈起,蜷起的双手相靠在耳侧,仿佛于睡梦中也在祈祷。
这下,谢宜铭更不敢动了。
他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看那射灯慢悠悠地一圈圈扫过,在灯光下,她的皮肤呈现一种奇异的透明,让人忧心一碰就碎。
但当灯光移走——
谢宜铭一点点伸出手。
那动作来得犹豫、迟钝,还有些退却。
但最终,他的食指还是顺利挨上被虎视眈眈许久的脸蛋,比想象中更为柔嫩,触感微凉。
“噔”
!
声音是他心头发出的。射灯不知转了多少个轮回,又扫到了这一处,将他的“罪行”
一瞬间捕捉在灯光下。
他像是古早警匪电影中未遂的罪犯,在犯罪途中被警察逮住,无助地暴露在重重电筒灯光中,手里还握着赃物。
谢宜铭赶忙收回手,出于匆忙,动作许是重了点,生生惊醒了她。
在射灯移开后的黑暗中,常洛灵缓缓睁开眼。
“……嗯?”
她看起来还没怎么搞清楚状况,对眼前转了九十度的世界有几分疑惑。
“醒了?”
谢宜铭又恢复了那一贯不冷不热的语气。
常洛灵一点点转过身,正着躺在他腿上,仰头和他对上了目光。
“!!!”
她惊到一瞬间往后缩去。
在滚下地之前,谢宜铭眼疾手快搭了把手,将她生生又拉回了他腿上。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睡在这里的。”
常洛灵慌忙支撑着坐起,声音出于困倦有些含混不清,但又带着些执着的认真,“其实你可以马上把我喊醒的。”
确实是他喊醒的,只是完全出自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