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充满憋屈与仇恨的下午,日落西山,血色的微光从图书室的窗帘中流了进去,走廊上响起少女哀嚎。第二天,打扫卫生的图书委员,现课桌上多出五道凄厉的抓痕。
被猫挠了。
看着被抓伤的手臂,成田半天说不出话。
“不想补习就说出来,别忍着。”
“非常对不起。”
迫于紫子的压力,亚里莎有好好道歉。
但在成田看来,这同样是不可思议的一天。
“那就换你来教我吧?”
“诶?教你什么?”
“试着用母语聊聊怎么样?”
成田的书面满分,但音极差。上辈子考雅思,遇到个印度考官,两人牛头不对马嘴,尴尬了好一会儿,成田咿咿呀呀了老半天,想死的心都有了。还好考官镇得住场,大概是说他音有种澳洲人的粗犷,也不知道这位三哥是不是有个澳洲老婆,成绩一出来,给了8分。
当时成田看着自己雅思8分的成绩,颇感德不配位。教他雅思那老师,6。5分。
亚里莎是著名且古老的新英格兰口音,地道的东海岸风味,波士顿方言。
在漂亮国,类似于岛国的大阪话和京都腔,或者天朝的东北话和帝都话,常在电影或综艺节目里作为搞笑梗出现。
拿她练口语,未必准,但肯定算是找对人了!
禁校时间很快就到了。
亚里莎的座驾停在教学楼外,是一辆非常传统,但又崭新到亮的黑色加长车,车门旁站着一位彬彬有礼的老管家,正对两人行礼,看那大鼻子绿眼睛的面相就知道是个外国人,国语虽不地道,但谈吐优雅。
“大小姐,您久等了。”
亚里莎用一种成田根本听不懂的南欧或西欧的小语种回应,像是神职人员用的拉丁语,亚里莎好像变成了一个陌生的外国女孩儿。一瞬间,成田感觉两人间有一层无形的壁垒,把距离拉远。
直到亚里莎再度用流利的国语说话,这种荒谬离奇的感觉才消失。
这时,成田的座驾也到了,是一辆双排座的家用小货车,学校不让进,只好停在门外。
车窗里伸出一个乱蓬蓬的脑袋,灰下面是一张沧桑的老脸,一见了成田就摆出爹味的臭脾气。
“臭小子,什么呆,赶紧上来,别影响老子出夜车!”
亚里莎扭着脸瞧。
成田有点儿脸红,但还是挥手说:“再见!”
看到成田手背上的抓痕,亚里莎说:“等一下。”
用那听不懂的小语种跟管家交代两句,然后追了过来。
“初次见面,我是成田君的同班同学,上衫亚里莎。”
她抬头对那灰头的中年人说道:“我能去您家里做客吗?”
中年人转头对成田启挤了挤眼,成田半天没说话。
这一晚,成田家一如往常,但却来了一位尊贵的客人。
穿过玄关就是客厅,端着一碟子煎鱼的老妈愣在原地,来蹭晚饭的爷爷,放下今天买的《读卖新闻》,两只眼睛都直了。
亚里莎本打算只把成田送到家里,喝杯茶就走了。
毕竟她又不是成田的女友,就是帮好闺蜜,紫子盯梢来的。
可一进门就闻到盐煎鲭鱼和味增汤的气味,电饭煲冒着白烟,肚子咕咕地叫着,正好电饭煲把饭煮熟,出信号声,给人一种错觉,她来就是过来蹭饭。
但她不是空手来的,印着酒庄标志的松木盒,打开是一瓶看起来就很贵的葡萄酒,奢侈品的牌子,成田家都不懂红酒,尤其商标还是那种小语种的文字,哪怕是家里知识最渊博的高中生,两世为人,精通四国语言的成田启也看不明白,顶多认得出这是一种南欧或西欧的文字。
直到亚里莎用一口假关西腔,说是老家乡下酿的酒,给人一种接地气的感觉。成田家才高高兴兴地收下,只是她没说,老家是地中海岸沿岸,一片种满红白葡萄藤的大庄园,成田启已经猜到了,这瓶酒没个几千刀下不来,但这种情况下说出来,反而会让家里人忧心忡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