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然间江念博做了个梦,梦中他站在博士宿舍1号楼的楼顶,学院书记、举着茶杯的导师、正在煮面的父亲、卧床等着手术的母亲,甚至还有那个自|杀的师兄……他们面容清晰,就是没有脚,身影来来回回地在他眼前飘过。
耳边也不消停,“长痛不如短痛”
、“会给你留校察看处分”
、“江念博,跟我走吧”
,“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一声一声连绵不绝,仿若奈何桥边的引魂歌。
不想,不要,不走,不知道。
江念博很像张嘴想嚎两声发泄一下,喉咙却如灌了水泥,无论如何也吐不出半个字。他抬起手臂狠狠揉了几下太阳穴,如此动作,人就失去平衡,从楼顶天台直直地往下戳。
“你的店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就在江念博心如死灰闭眼等待一切结束之际,耳畔忽然传来声音。
不是方才的女大学生。
是乐甘。
乐甘的音色很好听,像店门口那挂随风舞动的风铃,很近,又很远。
一瞬间,江念博觉得自己的胳膊被什么固定住,整个人也终止了下坠的趋势,他化作白鸟,往云层深处展翅。
许是高处风大,他的脸颊莫名抖了抖,与此同时声音也被解了禁,江念博情不自禁辩解道:“我不是,我没有……”
“哥哥,醒醒!醒醒啊!”
怎么回事?
脸上的痛感似乎是真的,
而且愈发频繁,触觉却又冰冰凉凉的。
江念博一睁开眼,就看到乐甘的手指将将要触到自己的苹果肌。
“我又睡过去了?”
大脑里腾起一股没来由的火气,他仰着头,“乐甘,是你把我……戳醒的?”
“嗯,你鼻头粉粉的,好可爱啊。”
乐甘还是用手指戳了戳江念博的鼻子。
江念博:“……叫人起床有很多方法,没有必要动手。”
“我是看你头马上要撞到桌子了。”
乐甘带着歉意瘪瘪嘴,顿了片刻,他又找补道,“哥哥,对不起。”
说话间,门口的风铃滴答作响,伴着乐甘温热的呼吸,一并扑到江念博脸上。
江念博的火被这声“对不起”
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