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兰和其他人最大的不同,就是身上那极为深重、经久缠绕的赎罪感。偏偏在他人看来,凤兰明明是这个世间最不该拥有这种氛围感的人。
然而此刻,那眉宇之间深重的孤独的寂寞,压败了他原先的罪恶感。
凤兰蓝色的眼睛和紫衣人一样,是因为修炼了关于冰的术法过深的缘故,才呈现出这样美丽深邃的色泽。紫衣人以前住在冰雪世界里面,不知什么原因,此次来到了沙漠。在楚长明的记忆里,紫衣人和他以前住过的地方特别冷,也不知道凤兰住在哪里,怎么和记忆里的紫衣人一个样……
那双阳光穿透似的浅色的眼眸蓦然间出现在记忆里。
楚长明所有的思绪停顿了一秒,他撑在床单上的手指抓紧了那一小块布料,对上那双蓝色的眼睛,深深的,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凤兰心情不怎么好,但是耐心一如既往的好,说:“接吻吗?”
紫衣人在他的记忆里,是无惧风雨、坚不可摧的一道保护他的坚硬的屏障,他的善良的温柔没有半分的虚假,总是淡淡的,很随和的样子,但是对方生起气来,是极为可怕的模样,他会责怪他不去救应该救的人,会为了让他的灵力提升,平时看起来极好说话的人,会瞬间变得顽固坚决,不留半点辩驳的余地,将他独自一个人丢在冰天雪地里对抗一只成年的灵兽。
他对他又敬又怕。他从一开始,学会的第一件事情不是怎么样握刀,而是摆出一个正常的可爱的人类小孩懵懂的模样去触动紫衣人的心里柔软的部分,来获得对方的疼惜,借此摆脱每天危险可怕的训练。
他一边在紫衣人面前摆出善良的模样去讨他开心,一边在内心无比冷漠地充满着叛逆似的唾弃着每一个他在紫衣人面前救过的人。
这就是他十五岁之前的生活。那个自己矛盾到令他厌恶无比。
现在的紫衣人和记忆里的模样大相径庭,他以前曾经无比希望过紫衣人能够放下那颗慈悲为怀的心,如今对方放下了,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散着恶欲的气息,他非常喜欢,觉得畅快极了。
但是,再过一段时间,再和紫衣人相处一段时间,他逐渐陷入到一种恐慌的惶恐情绪里。
——我记忆里的人,真的是眼前这个恶欲满满的紫衣人吗?
他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想要的太多了,开始不满足了?
楚长明以往最引以为豪的事情之一,就是他自己能够冷酷地看清楚自己。
然而,他现在只想逃避。
楚长明想,现在自己的表情一定是空白又孱弱的一种表情,所以凤兰才会流露出那样一种温柔的情绪,和在窗子口的第一眼见面一样,凤兰即使是责怪的,那道目光里也包含着温柔的安抚。
他被凤兰眉眼之中所流露出来的孤寂打动了心。
——爱我吧。
那双蓝色的眼睛如是说。没有哀求。
楚长明受不了那道目光,他偏过头,躲闪着,把凤兰的一只手牵了起来,撩起自己的衣服,让对方把手探进来。他把目光放在凤兰身体上,一件一件脱着对方的衣服,直到那具白皙的、肌肉厚实的身躯暴露出来,在那完美、荷尔蒙气息浓重的身体上面,横着大大小小的伤疤,像是在一块美玉之上划出的数道瑕疵。
楚长明的手指触碰着那些伤口,把人拉着躺在床上。
凤兰吻着楚长明的眉眼和嘴唇,吻着堆积起汗水的眼窝,吻着小巧而粉红的耳垂,突然说:“你听说过采补吗?”
楚长明被那不上不下的快感磨得牙齿想咬人,暗恨凤兰怎么不动了,他刚想自己动起腰臀来,猛地听到这句话,浑身都抖了一下,他搂在凤兰身上的手一边暧昧地抚摸着,一边伸到凤兰的脖子的位置,毫不遮掩自己的怀疑和冷厉,道:“怎么?你还想把我当炉鼎吗?”
“不。”
凤兰说的斩钉截铁,倒让他有些奇怪和不知所云。
“我可以当你的炉鼎。我的血、我的灵力和法器、以及凤家家主的位置,如果你喜欢,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全部毫无保留地给你。”
凤兰真诚地说,并且在楚长明嘴唇上吻了一下,接着抬起脸,满眼柔情地望着他,重复着说:“如果你喜欢。如果你愿意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