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狼,不是长得像。”
霍森打断牧弋的话,牧弋噎住,白狼一时忘了自己想要说些什么,愣在原地,不大的脑子飞速运转。
又过了许久,牧弋按耐不住贴过来,霍森主动给白狼让出位置。
“别听那黑狼瞎讲,我没嫌弃过你。”
小狼不吱声,霍森便主动搭话,它虽背着身,但身后的尾巴搭在了白狼身上。
“再长大一点也不会吗?我已经不能算一只小狼了。”
牧弋抬起爪子,不安地往霍森身上靠,没一会,霍森就被牧弋抱了个满怀,霍森不躲也没发火,它就让白狼这么抱着。
“小弋。”
这一句称呼,就像一枚定心针,牧弋继续用下巴蹭蹭霍森的耳朵,黏黏糊糊应了一声,霍森僵了僵,才继续道,“长大了就不是我的小弋了吗?你只是长大又不是变种。”
“那我要一直做霍哥的小弋。”
但,只做小弋远远不够……霍哥只能是它一只狼的,只能是。
挨着炉火的狗窝温暖异常,牧弋从冰湖一路跑回木屋,因为白狼急着弄清心里的疑惑,牧弋一路奔跑未曾停歇,现在得到了满意的答案,没一会就抱住霍森沉沉睡去。
安抚完牧弋,霍森却睡不着了,白狼已经有了成年狼的体型,长开的面庞没了幼崽的可爱,雪地中的白狼,高傲美丽。牧弋恣意奔跑的姿态,诱捕猎物的智慧大胆,都无一不在向霍森说明——牧弋,它会成为那片原野之上的狼王。
入冬之后,原野之上迅速被冰雪覆盖,食草生物食物短缺,行踪难觅,食肉掠食者的狩猎的难度也随之大大增加,但牧弋外出的频率却更多了,小狼总是喜欢做有挑战的事情,小朋友心高气傲,未免不是好事。
每次牧弋偷跑出去,霍森面上不显,但都忍不住想,它的小弋,或许某一天跑出门,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木屋太小,能住一只猎狼犬,但困不住一位狼王,霍森也不会让牧弋被困在这扇门内草草一生,但若是小狼愿意……
屋外的雾霜也似乎跟着白狼一起渗进屋内,霍森有些看不清自己纠结想要什么,它悄悄叹一口气,偏过狗头,舔了舔安睡的小狼。
翌日一早,牧弋又恢复成精力充沛的模样,霍森趴在自己的食盆前面,实在想不明白,牧弋一只白狼,怎么会那么喜欢摇尾巴。
霍森为此还反省了一下自己,但思来想去,它发现自己也不喜欢翘起尾巴摇晃,那牧弋是在哪里学来的臭毛病?
“小弋。”
霍森欲言又止,尤其在牧弋摇着尾巴朝自己扑过来时,劝说的话语被迫堵在了喉咙口,它抬起前爪推推扒在自己身上的白狼,“控制一下你的尾巴,别总对别人摇晃。”
“对霍哥摇也不可以吗?我只是高兴……”
牧弋也疑惑,它的霍哥对自己尾巴似乎太过关注了,上一次不许自己夹在腿间,这一次又不许自己摇晃,就像有占有欲似的。
嗯?占有欲?
白狼恍然大悟,话锋一转。
“嗯好!我听霍哥的。”
霍森抬起头凉凉看了眼尾巴摇得更欢的白狼,抬起前爪把牧弋的尾巴踩在了脚下。
“嗷——疼!霍哥!!!”
今天一狼一狗都没有外出捕猎的意思,白狼耷拉着脸抱住自己的尾巴,还偏要和罪魁祸首挤在一起,两脚兽心领神会,哼着曲去准备它们的午饭。
白狼一如既往嫌弃霍森碗里的狗粮,牧弋不亲人,但好歹养了一年,男人非常了解自家猎狼犬这小白狼的喜好,他披上厚重的棉衣,往屋外冰窖里拿了块冻得硬邦邦的羊肉进来。
还没来得及化冻,就被迫不及待的白狼叼走了。
霍森看着被牧弋推到面前的羊肉坨坨,沉默半晌,才顶着白狼殷切的目光,意思意思用牙尖蹭了一点肉丝下来,然后毫不犹豫把羊肉推回给了牧弋。
“这个习惯你也要改,我不是头狼,你不需要让我先进食,屋里也不缺食物。”
既然下定决心放狼崽子离开,那就把这家伙身上的坏习惯都一一纠正过来。
哪里的狼王会肯让别人先进食,哪怕是有血缘关系的亲族,狼王会照顾,但也不会让它们挑战自己的权威。
白狼被自己养得太友好了。
“……霍哥,我只是想让你先吃。”
牧弋承认,开始它是把霍森当成头狼对待,因为害怕挨揍才只咬霍森吃剩的食物,但现在的牧弋,只是想给喜欢的狼分享食物。
再说了,这干巴巴的狗粮粒,多难吃啊!加上罐头也还是难吃。
霍森毕竟不是养着温室中的爱宠,它也吃生肉,带有血腥气的新鲜食物能更好激发斗志,但……狗粮也有不可否认的香,它的味蕾很喜欢狗粮的味道。
只是再香的饭,也架不住饭桌上的人总是时不时露出嫌弃的表情。
香喷喷的饭顿时没了滋味,霍森一忍再忍,还是咬住自己放饭盆,把屁股对准了牧弋。
果然,看不见白狼龇牙咧嘴嫌弃的神情以后,食物的香甜又回来了,霍森大快朵颐,身后的尾巴愉悦地小幅度晃动。
一晃一晃,晃得牧弋直咽口水,小狼正是血气方刚,容易冲动的年纪。
“霍哥,春天到了,你会找狼后吗?”
身后窸窸窣窣啃咬羊肉的声音突然停下,牧弋这个问题憋了许久,铺垫了一夜之后,对着霍森的屁股,白狼终于鼓足勇气,把它问出口。
得,刚才的话白说。
霍森还是没转过身,背对着白狼不影响说话,进食也不影响说话,但和牧弋面对面,就又影响说话,又影响食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