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有多羡慕慕知淑,羡慕到嫉妒,羡慕到去模仿她,明明她不喜欢粉色,却和慕知淑一样穿粉色衣衫,明明她不喜欢茉莉粉的气息,却总是在腰间佩戴一只茉莉花的香囊,只为了和慕知淑一样,让母亲喜欢。
可母亲依旧不喜欢她。
在她偷听到那句她不是她的女儿后,一切似乎都有了答案,她年少的执念在那一刻彻底崩塌,让她感到委屈痛苦,一个人偷偷出了门,藏在黑暗中。
偷偷哭泣。
被云承在湖中救下后,父亲也以为她是要投湖自尽,所有人都是这么以为,她也未多做解释,病了一场后,她便开始处处和柳婉作对,从前柳婉待她不好。
她只会想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对,然后去小心翼翼的讨好她。
而自那之后,柳婉待她不好,她待柳婉也存了恶意。
可她那时毕竟只是个年仅十岁不谙世事的孩子,哪里斗得过心思深沉的柳婉,常常被柳婉整治的夜间偷偷的哭,她的性情也越发的古怪,不爱与人说话。
也变的很容易暴躁,没有耐性。
直到一回,柳婉罚她跪在院中,命身边的人一根一根的拔她的头发,拔了足足有百余根,慕知意前去跟父亲告状,可满院的人没有一个是向着她的。
都对柳婉对她做的事闭口不谈,只说她是如何的任性不服管教。
自那以后,她想明白了,现在的她根本斗不过柳婉。
在屋内闭门不出数日后,她打扮一番,前去给柳婉道歉认错,请求她的原谅,温声轻语的唤她母亲,对于柳婉给她的吃食也一律接过,面色愉悦的吃下去。
虽然她真的很想吐出来。
直到柳婉对她放下戒心,认为她真的是悔改了,慕知意在用膳时贴心的帮柳婉挑鱼刺,很乖的递到她面前,却在里面偷偷藏了好几根尖刺,害的柳婉的嗓子肿了好些时日。
当时她主动去认错,说是怪她挑的不仔细,才会害了母亲,却在心里暗叹,怎么就没有要了她的命呢?
有了一次得逞,就会有第二次,后来,慕知意在给她的汤药里下过老鼠药,也下过砒霜,只是,柳婉根本不会再吃她送来的东西。还拿了证据去到老夫人面前言说此事。
慕知意每回都有自己的说辞,说她不知是老鼠药,不认识‘砒霜’二字,只以为是糖粉,虽然这些话很牵强,可她那时毕竟只是个十岁大的孩子,谁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也是自那时起,她就被老夫人养在了膝下。
常待在佛堂,念经抄经。
她记得最深的一句话就是,祖母告诉她:“心中不可生恶念,若实在不能控心,生了恶念也断然不可造恶果。”
慕知意那时听不懂,也不想懂,她一点都不想整日待在佛堂里,与青灯古佛作伴。
可她做不得半点主。
时日久了,她连祖母也讨厌,在屡次逃出侯府未果后,她自己去与老夫人提议:“我要出家,去女观做姑子。”
当时,她的这句话多半是威胁的意味。
只是不想在佛堂里待了。
那时她也认为,在女观会比在府中更自在。
老夫人未惯着她,当日就让柳婉把她送去了城外的清心庵,慕知意就是在清心庵里认识的阿婶,当时她唤她大姐姐。清心庵非她心中所想那般自在,不但每日要抄写经书。
还要砍柴洗衣。
她不愿意干,那时云承常去清心庵里看她,清心庵里的观主也不敢太过为难,她整日里闲来无事就会去看那位被关在柴房里的大姐姐,她不止一次问过她,为何会被关起来。
可大姐姐都不回答她。
只说,她想吃荷花饼。
后院围墙外,有人来送,问她可否去帮她取来。
是以,那时她每日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帮大姐姐去取荷花饼,她在清心庵里依旧憋得慌,也不止一次与来送荷花饼的人闲聊,可那人从未理过她。
直到后来,天气逐渐变冷,她再也忍受不了在清心庵的日子,拖云承告知父亲,她知道错了,想回家,父亲来接她的前一日,她与来送荷花饼的少年道:“我明日就要回家了,不能给大姐姐来拿荷花饼了。”
那人许久后才回她:“我也要走了,回家。”
后来慕知意知道那人是裴清允时,才知裴清允确实是那一年从普山寺回的定国公府。
再回到恒阳侯府时,慕知意整个人似乎长大了,她对柳婉依旧恭敬,也不再去用那些蠢办法去害她,她去讨好祖母,让祖母喜欢她,常去东宫找谢宇珩玩。
让皇后也喜欢她。
最后,她得到了安帝亲封的长乐郡主封号。
那年,她十三岁,得了封号后,除了每月府中的月例外,她还有食邑,有了银子有了侍卫,她就让人去查十七年前的事,也准备着何时能得到丹书铁券去杀了柳婉。
而且,她还做了一件事。
和慕知彰交好。
最初,她是不愿理会慕知淑和慕知彰的,因为他们都是柳婉的孩子,可后来,她对慕知彰很好,让慕知彰信任她,认为她是最好的姐姐,然后,每回看着柳婉欺负她。
慕知彰都站在她这一边时,她心中就很解气。
她要让柳婉最在意的,怨恨她。
而如今,她做到了。
慕知彰对他的母亲已然是万分厌恶。
——
慕知意午憩醒来后,让碧荷去取来了她的‘丹书铁券’,倚在迎枕上一寸不错的看着,如今,十七年前的事已经真相大白,柳氏一族荣光不在,柳婉也成了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