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连忙放下袖子,起身抖直衣服,合手行礼:“母后有何指点?”
皇后拢了拢鬓发:“厌还在禁足期吧?”
白安一愣:“是……”
“禁足期到处乱跑,还在书库重地狎昵小情儿,这不是羞辱皇帝的威严么?”
皇后笑了,“待会儿你就去告他一状,不仅可以报了他威胁你的仇,而且啊,陛下纵容的是厌,就算他这次依然放过厌,那可不代表会放过那名‘小情儿’,说不定还要把被羞辱的气撒在那人身上。”
白安仿佛被点拨通彻了:“母后的意思是,我们暗中告厌一状,父皇可能不会处罚厌,但会处罚跟他在一起的那人,正好那人并非是南质子,而是与他关系亲密的人。因为伤不到南质子,他不会深究是我们在背后告状,只会因身边人受辱受罚,将这笔帐记在厌头上,与厌产生隔阂?”
皇后淡然地笑了笑,没说话。
白安拱手,压不住满脸的激动:“母后,儿臣这就去见父皇。”
“叫上梁王郡主跟你一起吧,正好做个证人。”
皇后喊住他,“你平时跟小丫头们玩玩闹闹,自己心里有个度便是,都已经定亲的人了,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不需要再让本宫反复提醒了吧?”
白安想到自己平时举动都躲不过皇后耳目,面色一紧,唯唯诺诺的,点头低声应下。
他带着梁王郡主,两人直接去见了北灵帝,拿着书库登记名册的证据,将遇到厌的事情添油加醋一说,北灵帝果然发了火,但没说要对厌如何,只发令给白安,让他带刑部的人去冬信馆。
于是,戚明漆刚回到冬信馆,屁股还没坐热乎,就被一群神色冷厉的人抓去了刑部牢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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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明漆蹲坐在一间单独的牢房里,有点傻眼地扒着栏杆,不住往外看。
刑部的人来得非常突然,戚明漆刚到冬信馆没一会儿,准备等男神忙完出来的时候,跟他说一声,自己要去崇云宫。谁知还没等男神出来,这些人就上门来了。
进来后只拿着登记名册一亮,冷声叫华也庭出来。
华也庭连忙从屋内走出,还没来得及行礼,那些人便质问他:“今日你是否进入书库?”
华也庭愣了一下,下意识朝戚明漆望了一眼。
戚明漆率先自己走出来,用手比划着,示意今天去书库的人是他。
刑部的人十分严谨:“哦?那这儿为何写着‘华也庭’三个字?!”
华也庭开口,将几人注意力引到自己身上:“各位大人,小七是我的伴读,今日他想去书库看看书,便拿了我的牌子,故而登记名册上写的是我名字,不知大人们有何指教?庭愿代为受之。”
刑部的人不动声色地用眼神交流。他们得了皇后和白安的授意,要来冬信馆抓人,但不能真的把南质子抓了,而且还要让南质子知道,这件事是因厌而起的。
其中一人厉声道:“厌殿下近日被皇帝陛下禁足,这名奴才却将其勾引至书库,欲行茍合之事,陛下龙颜大怒,令我们前来拿人!”
华也庭瞠目结舌:“茍、茍……”
他听到了什么?勾引?茍合?男人跟男人?
华也庭茫然地转头,朝戚明漆看了一眼,发现戚明漆也跟他反应差不多,满脸吃惊,这看上去哪像是能“勾引”
人的模样?
华也庭猜测这其中肯定有误会,苦笑道:“各位大人,这当中是否有点误会?小七不是那种人。”
“把人带走!”
刑部的人冷漠道,“有没有误会,还要先审了再说。”
见他们不留情面没得商量的架势,华也庭露出担忧神色。
刑部牢狱可不是个随便进去坐坐、到时候还能全身而退的地方,这凡是没点依仗和背景的人进去了,哪怕到最后审出来是“无罪”
,都得多少吃点苦头,才能从里面走出来。
至于要吃多少苦头,还得看审案的大人们,心情如何。
华也庭转身,匆忙走到戚明漆面前,压低声音对他道:“小七,别怕,你先安心跟他们走,我会想办法,尽快将你救出。”
戚明漆大概也猜到,自己不大可能躲得过这一劫。
这些人明眼一看,就知道是冲他来的。他跟男神在这北朝宫廷中,都是无依无靠、说不上话的弱者,除了妥协,别无他法。
戚明漆不忍心男神为他涉险,用手比划着摇头,示意男神不要为了他,把自己都给搭进去。
华也庭没再说话,用力握了握他的手,然后退后两步,让刑部的人带走戚明漆。
等到冬信馆重归安静,华也庭让管事叫来幕僚商议。
在听完事情经过后,幕僚提议道:“公子,属下以为,此事不应当过多插手。”
华也庭的脸色略显阴沉:“如果什么都不做,小七估计走不出刑部。”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
幕僚轻声道,“这次表面上看起来,是因为厌殿下生出来的事端,但背地里,也不知道是谁在推波助澜。”
华也庭放在桌上的手指敲了敲:“你也发现了不是?今日这事儿,如果是冲着我来,那本登记名册大有文章可做,但偏偏是冲着小七来的,说明不是想动我,而是想要我和厌……”
幕僚点点头:“反目!”
华也庭忍不住地笑了:“真真是有趣,北灵帝才将那道荒唐圣旨发下来几天,这些人便坐立不安了,这到底是在忌惮我,还是在忌惮厌殿下?”
幕僚道:“二者兼有,但那些人最根本的目的,应该还是在密教。”
华也庭好一会儿没说话,仿佛陷入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