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圍巾捏緊了衣角,難過地看著他的背影。
「怎麼會不配呢?你明明這麼好。」
「那天晚上,我聽到你說了好多夢話。你是不是,見到什麼人了?」圍巾問。
這孩子什麼都知道。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圍巾已經見過他很多次不堪的樣子,季明靈也不想說違心的話,只能輕聲坦白:「我夢到一個對我很重要的人。你應該聽說過那件事了,是我害了他,他本該有很好的發展,全被我毀了。我明明……沒有資格喜歡他,卻還是自欺欺人地在夢裡把他設想成不責怪我的樣子,就為了減輕自己的罪惡感,真的很可笑吧。」
「不是這樣的,你記憶有損,肯定是管理局的人為了逼你招供,故意讓你遺忘了,還加入怨恨的情感,讓你誤以為自己是因為嫉恨才殺了他。」
季明靈笑著搖搖頭,他有郭清祈的異能,管理局都無法令他死亡,更別提篡改記憶了。
到底還是個孩子。
「就這麼相信我?」
「我當然信你,你不是那樣的人。」季圍巾篤定地說,像認識他很久一樣。
男孩的眼睛太亮,如有炬火閃耀。
季明靈移開視線,熄了燈。「時間不早了,睡吧。」
「晚安,季明靈。」
「這小子……」每次說晚安都叫他大名。
上方很快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圍巾每天運動量過大,很快就能睡著。
季明靈怎麼都不困。
他很想用【臨摹】試一試從儲文仁那裡學來的方式,完整無誤地繪出自己的過去。但圍巾就在旁邊,不方便施展。要是再在幻境裡說些奇怪的話,就太尷尬了。
而且,就算順利進入幻境又能如何,守著殘缺的世界,碰觸的終歸不是真實。
不斷迷惑自己,貪戀著零星的溫暖不肯鬆手,回聲提醒過他的,這樣很危險。
圍巾翻了個身,掉到地鋪上,也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夢遊,摸索著靠近季明靈,一把抱住他的肩,溫熱的氣息吹向脖頸。
「小東西。」季明靈低聲說一句,把人抱回到床上,給他蓋好被子。
胡思亂想著,他漸漸睡著了。
在夢裡他一個人坐著,靜默空間破碎的一隅,是他的心鏡。
曾經那上面寫滿了另一個人給他傳的話,如今只剩下滿是裂痕的表面,倒映出一張悲戚的面孔。
胖胖的鴿子在上空盤旋著,遲疑半天才飛下來站在他的肩頭,咕咕叫著。
「餓了?」季明靈摸摸它的肚子。
肥鳥啄啄他的手心,送來幾顆玉米粒。
「你自己留著吃吧。」季明靈不禁思考自己是不是看起來太可憐了,鳥都同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