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曹宇飞相识十余年,我一直把他当成最要好的朋友、兄弟看待,从未想过会有一天与他展成恋人,曾想过能想得到的我与他最深的关系便是结拜兄妹了。
世事就是如此弄人,老天爷的爱好大概是喜欢看被他摆弄的凡人如何在他设置的牢笼里自救脱困。
在我刻意断掉与曹宇飞的联系时,不曾想我与他再相遇是什么情况,心狠如我,心硬如我,以为能够就此了断我们十余年的情分。没想到,人生无常,世事难料,表面上我似做了主宰,但兜兜转转,仍旧逃脱不了老天爷的惩罚。可能老天爷看不过眼,我对待曹宇飞的冷淡,可能老天爷看不惯我的所作所为,可能老天爷心痛曹宇飞的付出,可能老天爷反对那违反人伦道德的爱情,他要我回到属于自己的轨道,他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我不断偏离,离经叛道,他是在拯救我吗?他是在以别样的方式逼我回到他设定的正道吗?惩罚我一个人就够了,为什么要把我的爸爸拖下水,为什么要以我的爸爸为诱饵,为什么要拿他来做代价?渺小如我,如何与世道轮回斗争?如何与权力大到掌控凡人生死的老天爷?妥协是我唯一的出路,不过这条路到底能否走通呢?
重逢后的那个夜里,曹宇飞将我送回了宿舍。
在去往宿舍的路上,他了解到我正在负责星云湖主题公园中星云酒店的建设,我知晓他要在雁江城待上一段时间直到星云湖项目的审计完成。其他的他避而不谈,我亦不能逼得太紧,免得适得其反。
爸爸的情况我需要时间消化,与曹宇飞的关系我需要时间梳理,意外的消息,突如其来的相逢,带着任务的接近,带着利用的心理与曹宇飞确立恋爱关系,这一切的一切生得太快,快到我完全没有考虑的时间,这一切又生得太密集,一天之内,所有的事情就在没有任何预兆的情况下定了下来,没有给我一点思考的空间。
目前,对我来说,曹宇飞是爸爸被举报的事情唯一的突破口,我只能抓住他牢牢不放手,因此,把他稳住是我要做的事情,这一步迈出去,我不后悔,可能对他心存愧疚感让我有丝后悔,不过既然下了决心,做了决定,只有向前走,没有后退可言。
以我对曹宇飞的了解,公事他轻易间不会透露,探听爸爸被举报的事情也不能心急,必须从长计议。曹宇飞是爱我,可爱有多深,未可知,可能只是因青葱时期曾经喜欢,因为一直得不到而恋恋不忘,可能只是想填补内心曾经的空白,而且他会因为爱为我做到什么程度,亦未可知。谈恋爱是缓兵之计,为了方便打探消息,如果这次审计没有现问题,举报的内容不属实,爸爸被放出来只是时间问题,但是如果爸爸被举报的事情被坐实,那么爸爸很有可能面临指控,那是最坏的可能性,想到爸爸有坐牢的可能,我的心痛到窒息,感觉心跳有那么一刻停止了跳动,这个可能性,无论让我付出多大的代价也一定不能让它变成现实,想到年过半百、丰神俊朗的爸爸去牢房里度过他的后半辈子,我闭紧了眼睛,泪流满面却无声,呼吸都成了痛。
如果曹宇飞成了爸爸的女婿,他会义无反顾地帮助爸爸吗?
曹宇飞愿意为了我抛掉他的信仰和信念吗?
那我又能为曹宇飞做到什么程度?我能够放下我的爱,与他在一起吗?我能给他想要的爱并陪他一生一世吗?
我轻轻地摇了摇头,自己做不到的事为什么去要求别人为你做到,你凭什么,林夕?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不要想太多,不要想太远,先从曹宇飞嘴里探听点实用的消息,再来看下一步怎么办吧。
第二天,我若无其事地出现在酒店的工地上,我眼睛旁黑黑的一圈显示我一夜未眠的事实,于蔓看到我时,面露惊讶之色:“小林总,今天您要不要回家休息一下?”
我摇了摇头,回家去?回家干什么,和妈妈四目相对,不忍看到妈妈担忧的表情,更不忍看到妈妈为了在我面前故作轻松的样子,那样我心里更难受,还不如不去面对。
“我们的设计方案已经确定好了,这几天我们去准备材料,工地上只会进行一些零散的施工,您可以好好的休息两三天了,这恐怕也是最近这段时间唯一的休息时间了,接下来马上进入酒店主体部分施工的话,会更忙。”
于蔓好心好意地劝我道。
我迎着风站在工地上,空洞的眼神望着远方,眼前所有的人和物都没有进入我的目视范围,思绪在空中飘荡,心是空的,脑海里是白茫茫的一片,我如同一个没有思想的稻草人站在此处。
于蔓看我的状态不对劲,吓了一跳,她拽了拽我的手臂,紧张地说道:“小林总,您没事吧?”
感觉到身旁有人拽我,我晃过神来,眼神迷离:“什么?”
“您身体没有不舒服吧?”
说着,于蔓把手伸过来,想摸摸我的额头看我有没有烧。
我偏过头,躲开了她的手:“我没事,你别担心。”
“林夕!”
身后传来一声叫唤。
于蔓转过身去,看到来人,满脸疑惑。
我听到声音就知道是谁了,也转过身,笑道:“曹宇飞,你这个时间怎么来了?”
“今天工作需要,领导要我们过来实地看看。”
这时我才觉曹宇飞不是一个人来的,他的身侧后方跟了一位戴着黑框眼镜的平头小哥。
“哦,要不要安排人陪同你们?”
“有你在,还要安排其他人吗?”
曹宇飞揶揄道。
我恍然:“对,就由我陪同你们吧。”
曹宇飞满怀欣喜地走到我身边,准备与我一起并肩而行。
“小林总,要不我陪这两位客人逛逛吧?”
于蔓有礼貌地做了个请的手势,她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如何称呼,可能以为是我们酒店的投资商派来的监工,或者是我的普通朋友好奇过来瞧一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