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贵惭愧得无地自容:“我没有听毛主席的话,对不起严队长和小洪。首长,我,我错了。”
“朝闻夕死,知错就改,也是一种美德嘛。”
穰明德欣慰地说,“当年刘司令员和邓政委率领八路军129师万把人进入太行山打鬼子,要是没有人民群众的支援,队伍能发展到今天这样强大吗?8年抗战中,有多少太行山的父老兄弟姐妹,为了掩护八路军战士而倒在了鬼子的刺刀下啊!我们现在吃的、穿的、住的、用的,哪一件不是老百姓支援的?我们哪一次作战没有成千上万的民工和民兵送军粮,运弹药,抬伤员?张贵同志,你摸着良心想一想,八路军要是离开了老百姓的支援和拥护,还能生存下去吗?”
张贵噙着悔恨的泪水,低着头说:“离开了老百姓,我们一天也活不下去,甭说打胜仗了。”
“所以,”
武辉说,“八路军是鱼,老百姓是水嘛。你想想看,鱼离开了水还能活吗?”
“因此,”
穰明德总结说,“我们要尽一切力量搞好军政、军民关系。刘邓首长要我代表部队,向地方政府、向民兵组织、向群众赔礼道歉,承认错误。”
“不能叫首长代我受过!”
张贵抹了一把泪水,拍着胸脯说,“首长,我张贵同乡亲们一起打鬼子,连死都不怕,还怕认错吗?我现在就到张庄去向乡亲们请罪!”
武辉拉住他说:“你这冒失鬼!想一想用什么方式向群众道歉嘛!”
“我是个老粗,没什么法子,一切听从首长安排好了。”
穰部长说:“你先回排里,跟同志们商量商量吧。”
穰明德和武辉及第1连的干部参加了第1排的会议。
张贵流着眼泪做了检讨。满脸胡茬子的班长姚安、精瘦的2班长周猛发表了意见,并提出了批评。
3班长赵兴来建议说:“向老乡们道歉认错,应落实到帮助群众和民兵解决实际困难上。”
“喂,估计参谋,你说具体点嘛。”
副排长宋兴捏着半截铅笔说。
“依我的估计嘛,”
赵兴来搔了一下后脑勺说,“嗨,梆子戏《将相和》里的老将廉颇不是脱光了上衣,背着棍子到蔺相如府前请罪吗?这事儿呀,就发生在我们邯郸。据说,现在邯郸城里头还有一个回车巷,就是当年蔺相如躲避廉大将军的地方。廉颇负棍请罪,将相和,赵国兴,竟成了千古美谈……”
赵兴来说到高兴处,竟忘记了是在开会,居然唱起梆子戏来了。
“喂,估计参谋,”
1班战士张海纠正说,“你错了,是‘负荆请罪’,不是‘负棍请罪’!”
“反正意思都差不多。”
赵兴来接着说,“咱们哪,也来个负荆请罪。常言说,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
“行啊。”
张贵激动地说,“只要乡亲们能原谅,就是背着荆条一步一磕头跪到张村,我也愿意。”
“这事儿咱都参加了,都应该向乡亲们负荆请罪!”
战士们喊道。
姚安磕磕旱烟袋,眯缝着小眼睛说:“依我的看法嘛,咱们凑些子弹给民兵队送去,他们准高兴。”
“对,咱们帮助他们练四大技术,开展军事比武。”
矮墩而壮实的机枪手徐骁勇建议说,“请机枪圣手王克勤教民兵拆卸、修理机枪。”
高个子王克勤是1班的战士,刚从平汉战役中解放过来不久。他不满地盯了徐骁勇一眼,把头偏向一旁没有表态。教导员武辉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说得对!咱教民兵同志练刺杀和投弹。”
1班老战士胥忠说。
孔年说:“同志们的意见都很好。赔礼道歉的事,听候上级的安排。”
临走时,武辉对孔指导员说:“姬连长负伤住院还不能马上回来,连里的军政工作,你们可要抓紧哟。部队扩编,地方上来的同志多,还有不少是翻身农民,要多从我军宗旨上教育他们,克服狭隘的地区观念,树立北战南征、解放全中国的思想。平汉战役和上党战役中,我们俘虏了不少蒋军士兵补充到连队。这是我们重要的力量,一定要耐心教育,争取他们尽快转变到人民立场上来。1班那个机枪圣手王克勤很有个性,今天的情绪也有点异常,要多注意他点!现在,部队的成分发生了很大变化,连队政治思想工作一定要跟上。”
开晚饭时,张贵发现“机枪圣手”
不见了。心里一急,丢下饭碗就朝1班住的院子跑去。
被战士们称作“机枪圣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