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很惊讶,“你不是女郎吗,还有?女郎不会编长命缕?”
苏月尴尬地笑了笑,“往年过端午,都是家中仆婢替我们准备的,用?不着我们亲自动手。”
皇帝直拧眉,暗中腹诽太后?只重容貌,没?想?到她竟连这么简单的女红都不会。要是早知道她连长命缕都不会编……算了,只要生得美,会不会女红无伤大雅,反正杂务有?人做,那双纤纤玉手能保养,就尽量保养吧!
反正想?要她亲手做的东西有?点难,皇帝退而求其次,“编发总会吧,就照着编发的手法编,很简单的。”
苏月只得勉为其难上手,各抽出一根丝线合成一股,又发现无处能栓绳结,顺手朝皇帝递了递,“替我拽着。”
皇帝也没?端架子,依言拽住了绳头,然后?看她勾起?细细的小指,咬牙切齿地开始摆弄这些丝线。令人欣慰的是她确实没?撒谎,编了一程才发现缺少筹划,编得不太好看。
皇帝提了一点意见,“是不是太细了?若每个颜色用?六根,编成之后?可?以?更显眼些。”
苏月抬了抬眼,“为什么非得用?六根?”
“因为吉利。”
皇帝嫌弃地说,“不要什么都问为什么,要勇于尝试,知道么?”
这下只能放弃重来了,苏月偏身又在?托盘里清数,各数出六根,照例塞进皇帝手里。
外面艳阳大盛,凉亭内丽影双双,远观诚如一幅画吧!
她不说话的时候,真?是可?喜可?爱。皇帝静静凝视她,浓长的眼睫在?颧骨上投下一排稠密的阴影,她有?纤巧的眉形、玲珑的鼻子,还有?丰盈的口唇。最难得是那头如云的乌发,皮肤剔透如樱桃毕罗般……难怪太后?一眼便看上了,现在?想?来她就算是个寡妇,太后?也会毫不犹豫替他聘回来吧!
可?惜美人如花,与他错身而过。他忍不住感慨:“若当初辜翁应下这门婚事?,我们的孩子应当已?经会走路了。”
苏月手上顿了顿,正色道:“陛下,我是清白的女儿家,您这么说,未免唐突了。”
皇帝受她指责,发现自己确实很失礼,只好怏怏闭上了嘴。
这长命缕编起?来和五色丝差不多,只是工艺应当更复杂,但一切难题到了辜娘子手里,都可?以?尽量简单化。她编辫子,编得得心应手,皇帝左看右看还是觉得差了点意思,视线在?她发髻上搜寻,发现了一支累丝菱花掩鬓,“朕觉得,可?以?往上面加点东西点缀一下。”
苏月心道这人好麻烦,嘴里却曼应着:“加什么呀……没?什么可?加的。”
皇帝从?她鬓边摘下了那只掩鬓,三两下就把簪身撅折了,“用?这个,上面有?孔洞,正好能穿进去。”
苏月愕然看着断落的簪身喃喃:“陛下,这是登台分发的首饰,晚间还要还回去的啊。”
那枚掩鬓托在?掌心,皇帝的聪明劲儿一下子就蒸发了,“不是你的?”
苏月道:“登台的乐工须得着装统一,从?礼衣到头面首饰,都是内宰提前?替我们预备的。等?用?完了还回去,下回还得供别的乐工使用?呢。”
这下子算是损坏公物?了,后?果很严重。皇帝思忖片刻,难堪地想?了个办法,“这样吧,下令将今日的用?度全赏给乐工,你就不用?再归还了。”
且掩鬓一般成对佩戴,一个编入长命缕,另一个她自己留下,寓意可?说非常好了。
苏月却高兴不起?来,别人能得全套,她的头面无端缺了一样,实在?可?惜。但事?已?至此,撅断的簪子接不回去了,只好编进彩线里。
渺起?一目穿线,好不容易穿透了那朵菱花,再长长编上一段,最后?收尾打个结,托在?手里一看,居然十分特别。
“来,我给陛下戴上。”
她招呼着,“男左女右,伸左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