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
黎川将一碗茶放在元清旁侧,一脸殷勤道,“有个问题想请教师兄。”
元清用丝绢细细擦着自己的洞箫,“先生先前说是不需要,贫道可不好透露天机啊!”
“先前是我不懂事,如今还仰仗师兄道出关键。”
有了这两声师兄,元清见好就收,也不端着,便问,“那你先跟师兄说说是哪儿碰了壁啊?”
黎川从观镜悉知杨二娘相关实情后,蒋善便不堪审问。三两下交代了实情,说到底也就是见色起意,谁知杨二娘竟真是怀了。
他是确确实实没想到自己一把年纪,色心色胆连色种都还这么得劲。
现的时候肚子已经很大,打不掉了,他也不敢大张旗鼓地硬来。
当初说什么假作盼睇生的,延续蒋家香火,都不过是一时之想。他绝不可能跟儿子儿媳坦白此事,更何况其实早先关建就想办法让全村人都知道了蒋耀祖没了传宗接代的能力。这事更是不可能成。
于是他偷偷打了封魂铁棺,不管生出来是什么,他都会将孩子关进铁匣给埋了。本来杨二娘身上就有克夫的恶名,他再将杨二娘夜祭饭食耸人听闻地一讲。便扣实了杨二娘“妖女”
的身份。
一胎三个算得上是很稀少了,孩子原本就小,杨二娘又食不果腹,孩子自然小的不像正常孩子。蒋家人祖传的毛旺盛,孩儿一生出来就有浓厚的胎毛,这更让人相信这是一窝怪胎。
他又谎称在城中求得法器,对杨二娘动用私刑,杀人害命。
黎川安排人将他移交城中衙门,以“妖言惑众,私刑杀人”
论罪。
可说来说去,他们对这“巫音”
没有任何了解,杨二娘只不过是他们无法对抗灾难而推出来的牺牲罢了。
打倒一个杨二娘,让他们在被压迫的无能中找到了掌控感和成就感。
所有的活物献祭都是这个道理。
他们最关心的并不是杨二娘案的真相,而是……
“巫音究竟从何而来?”
黎川问道。
元清抖抖帕子:“巫音嘛……可说是天灾。如山海经中所说,见毕方必有讹火。但毕方从何而来,无人知晓。”
“天灾?无缘无故就会出现这样的东西?”
“也不算无缘无故吧!世上百态,皆有因果,一国之气运动摇了,就会有天灾,有人祸。或有功德无量,挺过变故,国将更为繁荣。若是气运到了头,此国便也将死在这漩涡里。”
“只能等着碰见了杀戮,无可预防也无可追寻?”
元清欣慰地比出一个大拇指,“然也。”
可这样的解释,比不解释也好不了多少。
这就好比病痛,若是怕得风寒,能多穿些;怕积食腹痛,能少吃些。
可若是莫名其妙得了一场疼痛难忍的病,大夫说,这病或许会要了命,但不知病因,可开一方子暂缓疼痛,却不能根治。
于是病患长长久久陷在畏惧病的惶恐中,却不知从何避免。
光这恐惧,怕都要熬死人了。
“先生。”
魏鋆走过来,“杨娘子求见。”
“谁?”
黎川想了一圈也没想出这么一个人来,却看到门外站着的女子,竟是盼睇。
“原来你也姓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