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呼气吸气间,霍北川都疼得喘不过气来。
朝夕相处二三十年的哥哥,比不上一个秦朗。
咳咳咳。
霍北川剧烈咳嗽起来,他舌尖扫过陆丛舟的指尖,瞬息间,口腔里蔓延起淡淡的血腥气。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霍北川只是含着他的指尖,舍不得咬下去,像磨牙似的磨了一下,更像是调。情的亲昵。
陆丛舟对上霍北川布满血丝的眼睛,他抽回指尖,拿纸巾给霍北川擦拭着额头上的细汗。
他额头的温度太高了,陆丛舟的指背擦过都烫的瑟缩起来,再这么下去,会不会烧傻啊。
“霍北川,吃个药好不好,我去拿药。”
在陆丛舟起身的瞬间,霍北川紧紧握住他的手腕,稍稍用力把人拉进怀里。
陆丛舟靠在霍北川胸前,他手臂收的很紧很紧张,仿佛要把他揉进骨血里,再也不分开。
“舟舟,我好累啊,让我抱抱好不好。”
哒的一下。
霍北川滚烫的泪珠滴在他的脖颈,那是压抑着十几年离别愁绪的泪珠,在这个暴雨夜,抱着他才有了宣泄口。
他哭起来是没有声音的,是隐忍的哭,无声的哭,更是委屈的哭。
霍北川在此之前还敬重的姑姑,一夕崩塌,他甚至回忆不起来,小时候霍倾音送过他的礼物到底是真情还是假意。
那个说着最喜欢北川的姑姑,其实早死了,早死了。
陆丛舟手掌覆在霍北川手背上,就那样静静地陪着他。
“霍北川,我一直在。”
漫长的沉默后,霍北川才用低哑的声音嗯了一声。
他爸妈去世时也是这样的暴雨天,霍北川坐在后座,是为什么生的意外他已经记不清了。
那会他十岁,只记得在突如其来的闪电里,司机开的车忽然就不受控制,车子刹不了,司机喊了一声,保护好头,就冲到里侧的护栏上。
砰的一声,是什么东西炸开。
霍北川被爸妈紧紧护在身下,没被巨大的冲击伤到要害,脑袋昏昏沉沉的,他勉强瞪大眼睛拿到手机报警,无措地呼喊着爸妈。
而后失去意识。
再醒来,是寂静。
是不管他这么喊都没有回应的寂静。
在他失去意识的那个时间段里,爸妈似乎还是清醒的,是他爸爸奋力破开车窗,把他推倒车外。
霍北川跌跌撞撞爬起来,手指血肉模糊,在雨水的冲刷下尝试把车里的人救出来。
他太小了,这点力气在巨大的车子面前不值一提,对于十岁的霍北川,车子是个庞然大物,他没有一点办法。
只能等。
等着救援,等着爷爷。
霍北川那天好像没哭,他冷静又镇定,看见爸妈司机都拉上救护车,他也进了医院治疗,他淡漠的没有一丝情绪。
他应该也早就死了,一起死在那个雨夜。
霍北川被包扎成木乃伊的样子,面对白布下盖着的身影,怎么都不能接受那是他的爸妈。
明明说好了回家之后要一起去游乐园的,说好了给爷爷过完生日全家去旅行的,说好了要带他看北极熊的。
在一瞬间,都没了。
爷爷说他吓傻了,爷爷哭着跟他说爸爸妈妈没了,霍北川还是固执地说没有,没有,怎么可能呢,之前都好好的,怎么会突然没了。
到后来,霍北川拒绝说话,不吃不喝一整天,小小的一只窝在病床上,着高烧,昏昏沉沉的,在梦里才呜咽出声,撕心裂肺地喊着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