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再杀谁和我都没关系了,我们的交易到此结束。”
浦弦似不想再与无赖之人扯皮,他伸进袖子一摸,冲着潘奴脑门就砸出一锭银元宝。潘奴看着愣是没躲,那元宝钝角在他额头砸出一片血红,后又下坠落在了他的手上。
“你说好是金的。”
潘奴不依不饶道。
浦弦转身一挺身,往前迈上几步使着轻功就飞走了。
吴遇一看林念眼神便明白,于是心有灵犀地同对方比了一连串手势,意思是:你们去捉,我来抓潘奴。
林念会意,冲着他点了点头。而后又小心弯腰捡起一块碎石,运着真气朝萧歌躲藏的石块飞去。碎石砸在石块边上出一声轻微的响动,又弹跳了两下停在了萧歌的脚边。
萧歌将那碎石握在手心,转头去看林念的口型。于此同时,潘奴也有了动作,他泄愤般地踢踹着落在地上的人头,那面容糊作一团的单颗头颅看上去可悲又凄凉,不知又是哪两位可怜的替死鬼成为了刀下冤魂。
潘奴并未久留,撒过气后便打算转身离开。吴遇比了个手势匆匆跟上去,而待他们走远之后,林念往头颅上贴了两张往生钱,带着萧歌向浦弦追去。
浦弦身负重伤,即便使了轻功也跑不了多远。事实上他在离开石阵之后便停了下来,腰处的旧伤经过方才的大动作微微有些撕裂,内里的红色甚至已经透过薄衫映衬了出来。
浦弦按着伤口稍作喘息,背后的两人在不知不觉中悄悄接近了。
这次,林念直接拔出腰间的弥望剑,相隔甚远便飞奔着冲了过去!浦弦虽然因为旧伤一举一动都有些迟钝,但习武的底子还在,万般不会因为一点不适而形同武功全失。利剑划破风声直击耳侧,浦弦直接屈膝躲过一劫。林念出手极快,再一次交战竟是要下狠手,他脚下如风来去无迹,动息间残叶飘散仿若过江千尺浪。浦弦稳身想逃,他便提剑追杀,剑在左手提臂前刺,剑在右手则直臂后撩。鸟无声兮山寂寂,指尖翻飞如流连戏蝶,林念左手反腕持剑,右手变剑指突刺浦弦眉骨,浦弦旋身间自乱了阵脚,当后仰之时恰巧落入萧歌的陷阱。萧歌滑步起身,抬腿劈击袭向肩胛骨,浦弦吃重难以自负,单膝着地跪地落败,然胜负之心难轻易消弭,浦弦干脆倒地几个翻滚,从两人脚下的间隙中狼狈逃出。
如山间滑坡坠落,如泥沼保命挣扎,四五圈周身翻滚过后,浦弦捂着胸口,侧趴在地上“哇”
地吐出一大口鲜血。
红配绿,衬着浦弦灰色的一身,竟成为了周围最鲜艳的存在。
林念执剑冲向他,拉着脸喝道:“是你找人要杀我们?”
浦弦落于下风仍旧改不了嘴硬:“何出此言?”
林念大声道:“你姑爷爷我说的!”
“荒唐……”
浦弦抹去嘴边的血迹,喘息道:“人活着……尽是些荒唐事……”
“你为何要杀我们?是因为我们看到了你杀人,还是因为我们抢了你的果子?”
“你现在不恨我了吗?”
浦弦心不在焉地说道,“你和吴遇成了朋友?他是不是以为那书生是我害的?”
林念心一紧,道:“真的和你有关?”
“告诉你吧,他的死是个意外。非要说的话是和我有关,你肯定知道的,是煜杀了他,而我杀了煜。”
浦弦单手撑地支起身子道,“但这和胡怀故比算得了什么呢?哈哈,胡怀故才是我杀的呢。”
林念凝神两步一冲,萧歌急忙抱着他腰拦下。“你杀了胡叔?”
林念颤声道,“你为什么要杀他?”
浦弦只是看着他,看着他又无声地笑着,那笑悲凉又薄情,既藏着秋暮萧萧,又藏着冬雪霜风,尘满面,鬓如霜,仿佛透过凄楚就已看到了千里孤坟的终点。
萧歌心中不妙的预感始终萦绕难以散去,“你突然和我们说这个干什么?”
萧歌道,“人心本就难测,不要故弄玄虚了!”
“人心难测?天真,太天真了……人心,分明就是最好猜的东西……”
浦弦一边笑着一边咳出鲜血,“世人皆要一个真相,有人寻觅半生都得不到一个像样的结果,心里存着贪念,死后也无法瞑目。而如今我好心好意告诉你们,你们却还要装作问罪的样子来质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