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钱我们俩出~~”
唐枫忍着笑朝服务生招了招手,看到对方得救了似的点头后,跟有点担心表情的caro撇了一下嘴,“不用在意他,这孩子从来这德性。”
“你确定他不会……跳墙?”
“他那位温文尔雅的‘阿水’已经逐步从涓涓细流走向惊涛骇浪了,这小子要是有跳墙的勇气,十有八九得牺牲在漩涡里。”
唐枫的讽喻,石南自然是没听见,他抬头看了看仍旧阴沉的天,又低头看了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焦躁的叹了口气。
已经超出忍耐极限了,绝对已经超出了,按照他的脾气,莫说是动了手之后,就算是和平状态下晾着他两天,也足够让他抄家伙的了。他没有知心朋友,没有铁哥们儿,他甚至连“父母”
这可依靠可倾诉的人都没有。也许真的如同水华所说的,他的确是个怕孤单怕没人理的小屁孩而已。早已忘记了家庭究竟是不是曾经温暖过,从初中时母亲就已经开始经常不回家,只留给他饭钱,便多几句别的也不过问了,石南并不想因为自己发展到今天这个地步而怪罪谁,他谁也不怪,他只是在挨了打,在阵痛过后的死寂里,拼了命的逼着自己去承认,孤单一人,确实就是他的现状,故作的佯装的虚假的强势,确实就是他的本尊。
可是,不强势又怎么到手自己想要的东西?他亲眼看见自己那女强人的亲妈,是如何不择手段硬拼到人上人的地位的,这不就是最好的例证了嘛?他不强势,他不强势怎么把那个胆怯着躲闪渴求目光的男人据为己有?他想要那个人,比什么都想!若不强制性的留他在身边,莫不是一转脸那个人就会飞走了?!
可……
说是这么说,道理简单的背后是复杂的现实冲击。他简单的思维回路遇到复杂的实际情况,就越来越迷茫。自己的确用尽了强制性的手段了,可为什么到最后,却越来越适得其反了呢……
那一巴掌,那很诡异的并不挂记什么,反而是打了他一巴掌之后,水华泛红的眼和紧紧攥起来的拳头,以及颤抖的肩膀,更让他心里头疼得久久不能舒缓开来。
难道真的错了?
石南紧皱着眉,拢了一把已经让雨水打湿了的头发,而后迈开步子就往马路对面走了过去。
他伸手拦了一辆空出租车,上车之后交待了一个这两天已经在心里研磨了千万次的地址,便再没多半句言语,一路都只是压抑的沉默。
作者有话要说:西语翻译
poré【为什么】
pero,iabue【但是,我外婆……】
iabuedejaetelleveacasa!【我外婆说要让我带你回家!】
asi【所以】
irazon【我亲爱的(直译为“我的心”
)】
part14
车刚开了一半儿路程,雨就已经大得看不清前路了。
天色忽而转暗,眼前一片水雾迷离,只能看见前方车尾灯的惨红。
“小伙子,这天儿也没带把伞?”
上了几分岁数的司机师傅问。
“啊,忘了。”
草草应着,石南心不在焉。
“哟,那可真够呛,您这是回家?小区让出租进吧?我给您停楼门口?”
“哦,不用了。”
石南略微回过点神来,“不是回家,找个人,您给停小区门口就行了。”
“那您就淋着找人?”
“……没事儿。”
司机见他总是一脸阴郁胜过外头黑森森的天,也不想再多说话,知道这里头必定有隐情,没有深度探听,只是朝着目的地开了过去。
车停在水华家所在的住宅区门口时,已经是晚饭时分,但住户做饭的香味并没有传出来,所有的味道,都被沉重雨点击打出来的泥土腥气盖住了。石南给了钱,下了车,然后完全凭借记忆中的方位,有点困难的透过雨幕寻找。
他还记得那天去他家是这样走的,然后路过这个花坛右拐,再然后是第几栋楼呢?
啊,记得了,是有人在二楼养鸽子的那栋!那么,几单元呢?
等到靠记忆里残存的信息差不多确认了单元号,又一口气跑上所在的楼层,石南已经谁见了都要躲闪的模样了。
浑身上下湿了个透,脸颊和发梢全在滴水,牛仔裤贴在大腿上,变得沉重起来,都不想去看口袋里的手机是不是已经成了牺牲品,他几步走到那扇门跟前,想了想之后,抬手按了门铃。
一阵脚步声之后,门开了。
门里,站着那个只穿着居家服的清瘦男人。
眼底有点发青,但头发还算整齐,眉心轻锁,嘴唇略有些苍白。水华开了门之后,在极端的时间内就惊讶到非常。
没想到会是他,更没想到他会在这样的大雨里突然造访。
还以为从那天甩了那家伙一巴掌之后,就再也没有联络的可能了,水华想尽办法让自己冷静镇定下来,想到眉头都留了印子,却还是无效。他笑自己的窝囊和下贱,他恨自己没完没了去回想那孩子挨了一巴掌之后的眼神,他告诉自己非断了不可,然后……他在还没从沉堕中有半点起色时,却又再度被这孩子闯进了视线与生活。
“你……”
嗓音有点发抖,水华想要关上门,却被一只手抢先扳住了门框。
石南硬是推开了门,继而看着惊慌失措中往后退了一步的男人,都没顾得上回手关好门,就再也压抑不住的抢步上前,伸了手,死死抱住了对方。
完了……
他在心里想,完了……自己来时想了那么多要说的话,却都在看见这个让他阵脚大乱的男人时,全都被忘了个干净。而自己能做的,就只有死死抱着他,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用嘴唇贪婪的去碰触那光滑的脸颊,用指头拼命的去感受那柔软的发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