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的面子也是面子。”
谢承渊微微一停,“钰儿险些将我吓着。”
“若你在崖底无事,却溺在了这别庄中,我只能以死随你同去才能谢罪了。”
她眼眸轻动,神色散漫地用手拂着水波:“我的命很硬,死不了,世子若想与我同生共死,那是你赚了。”
谢乘渊顿时朗笑出声:“那便祝我们都活到九十九。”
“剩余的一岁寿宴丧宴同办,凑个吉利的整数。”
沈钰听了这句话,猝不及防地勾起唇畔。
一炷香后,二人已经衣服齐整,披着外袍坐在屋外的矮榻上喝茶。
“糯米藕?”
沈钰带着试探咬了一口:“庄子里也有人会做春风楼的点心?”
“鬼狐去给文姨和沈伯父送快信时,顺道将厨子一起带了回来。”
沈钰:从京都到这往返近两个时辰,她其实也可以不吃的。
午后的薄阳如同一层金色软纱穿云而下,再加上泡了温泉的缘故,身子渐渐变暖。
一阵微风拂过,檐下铃响。
沈钰抬起眼,多看了片刻。
谢承渊将她面前的茶杯斟满,浅笑道:“是梵音铃。”
沈钰绯唇轻抿:“原来京都也有这东西。”
谢乘渊笑了声,顺着话道:“梵音铃起源佛家,通常用来挂在檐下,比作佛音。”
“佛偈曾说:“浑身似口挂虚空,不论东西南北风,一律为他说般若,叮叮咚咚叮叮咚。”
“叮叮咚咚”
暗指的是苦、空、无常、无我的佛理,意为世间的惊觉与欢喜,警示人生在世需静心养性。”
沈钰看着屋檐的神情清明澄净,“世子学问深远,臣女受教了。”
“附近有一处寺院,你若有兴致,晚上我带你去上香。”
沈钰:“这梵音铃需得亲自去求?”
谢承渊有些疑惑地反问:“你想要?”
“我想。”
她答得笃定:“我在西北的院子里便挂了四个,回到京都太过匆忙,一直还未得空去求。”
她看着梵音铃的目光有些奇怪,甚至称得上一丝柔软和依赖。
谢承渊从未在沈钰的脸上见过这种表情,是极为稀有的,像是常年冰雪不化的高峰上,隐秘绽开的天山雪莲。
他心念微动,梵音铃于他而言意义非凡,但并未如沈钰这般的虔诚与慎重。
谢承渊认真地看着她,却见沈钰的目光还未收回,那梵音铃近乎将她的心神全部夺走,不禁心头一荡。
“钰儿可是曾有心悦过的男子?”
沈钰微微一停,“为什么这么说?”
他的语气带了几分调侃:“该不会是哪位情郎曾经送过钰儿此物,竟让你如此着迷?”
她的眼神和心绪实在太过不对,小丫头恰逢情窦初开的年纪,若是有心悦之人也不足为奇。
但只要想到她这般清清冷冷的性子,也会为一人而守心,那人却不是他时,心底的那股杀意就怎么也压不住。
沈钰摇了摇头:“不是情郎。”
看来是他想多了。
谁知下一刻,她一脸认真:“是一位很重要的义兄。”
“值得我给出半条命的人。”
有什么东西忽然在他心口碎了几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