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抓起他留在床边的书朝他扔去。
周然被她的书砸的一愣,转过身去。
“公道话?真要说公道,你们承受得起吗?我如今所经历的一切,哪一件不是拜你们所赐?”
她脸上没有什么情绪,甚至算不上是泄情绪。
“你们拿走我重要的东西,改变了我原本简单的生活,带给我痛苦的回忆,再硬塞给我你们自以为是的掏心掏肺,明明只是自我感动为什么要让我为礼物背后标注的价格买单,不接受就好像是我的错一样?如果是为了这个目的对我好,周先生,你可以帮我劝劝薄先生,大可不必。”
她说完一通内心深处长久以来的想法。
看到手背上的点滴针。
像是要表明某种态度,猛的把针头拔了出来。
针头悬在空中,冒着血珠
周然瞳孔骤缩,没想到她起疯来,那么冷静,又那么疯。
紧冲到床头按了铃,再不敢刺激她。
“喂,你脾气就脾气,至少也要懂得保护自己!”
“大道理谁不会讲!”
苏语鹿撇撇嘴的嘲讽:“人都会劝别人保护好自己,怎么不劝施暴的人管好他自己!”
“我没办法跟你说……”
薄司寒站在门外,听着门内两人的争吵。
磨得沉静的嗓音在陈述着一件事实,让薄司寒心中生出一种茫然的错觉。
他从小锦衣玉食,做什么事从来都依着本心。
又是老天爷追着喂饭吃的命,做什么事都很顺利。
薄司礼做不到的,他总是能做到,薄司礼能做到的,他比他做的更好。
他总是在赢,早就了他目中无人又杀伐果断的个性。
这样的个性形成中,唯一不需要的就是共情力,他没有办法去感知自己没有的东西。
比如他感受不到穷人是如何饿如何冷。
比如他感受不到女人为了爱情是如何不顾一切又愚蠢。
在跟苏语鹿的相处过程中,他也从来不需要去考虑她的感受。
这使他原本可以一直做到毫无愧疚的对她施暴。
唯一有所触动的刹那,是在飞机上看卫生间里那团东西,那团血红压抑得叫人透不过气来,心跳也跟着加了。
前几秒还以为自己是幻觉。
剩下的全部是生理上的本能反应。
他不想让苏语鹿死。
她只能在他手里活。
薄司寒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好相与的人物。而在那一段时间里,苏语鹿却成为唯一一个能牵动他心肠的人。
为此,他不在乎杀几个无辜的人,不在乎自己危在旦夕还坚持给她输血,那感觉不像是那种不掺杂任何利益算计,来自本能庇护。
即便是已经平安上船,人的处境已经十分安全。
他紧绷的神经也一直没有松懈下来。
他常常在睡梦中也会梦到苏语鹿在飞机上浑身是血的模样,这让薄司寒头一回生出一丝怯意,他不敢面对苏语鹿冷漠的眼神。他内心不承认这是歉疚,亏欠而内疚是不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
奇怪的是,做事极度利己的人,竟然没有办法用惯来的伎俩跟一个丫头片子和解。
两个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
遥遥看到医生带着护士赶过来,薄司寒不紧不慢地将快燃尽的烟头碾灭在铁皮墙上,转身离开。
苏语鹿把周然赶走,冷静下来,觉得她肯定会薄司寒跟去说些有的没的。
有点后悔刚才太冲动了,转念一想,一千种情绪纠结在一起涌上来,她也该说点实话,否则这件事就变成了他才是受害者!还讲不讲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