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闲来无事,末烧水沐浴后,把篾席搬到院子里躺到上面晒太阳。晒了一会儿,末觉得困顿难耐,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睡得正香,末突然感到有妖气在向自己逼近,恍惚间以为是项。他挣扎着挥动双手大喊了一声:“不要!”
猛然惊醒,从席子上坐了起来。睁开眼睛,一个魁梧的黑影挡住了阳光。
“肃慎……宸?你怎么……”
宸挠挠头,露出耀眼的笑容,“吵醒你啦?真是不好意思。在传舍里呆得无聊,出来逛逛。逛到这边,发现你在。敲了半天门,没人应,推门进来看见一个醉倒的老伯抱着酒爵睡得正香。寻着你的妖气找过来,没想到你也在睡觉。你们犬戎部族的人都爱在白日里休息吗?”
“今天不是进宫的日子吗?你怎么在这儿?”
末不回答他的话,反问回去。
“有东箕去就行了……”
“东箕?”
“就是碰到你那天跟我在一起的那个人。我不喜欢周人繁缛的那些个礼制习俗,尤其是朝见天子这样的场面。东箕擅长此道,有他去就可以了。那你怎么也留在了这里?”
“我……你别站着了,请坐吧。”
末把篾席让出了一半,忽然发现自己只穿了件素色寝衣,顿时红了脸站起身说:“你稍等,我去去就来。”
看着末急急忙忙地站起来跑回屋内,宸正觉得纳闷,又见末套了外衣端了雕花矮几出来。
末把矮几放到席前,“你不急着走吧?”
宸笑笑,“你若请我饮酒我便不走。”
末愣了一下,“你少坐,我去取酒来。”
虽然西北戎狄地区的部落也是民风豪放,但像这么大方地自己跑到别人的住处,不请自入,还主动要酒喝的还真不多见。
末把酒拿来,摆好爵具才又脱掉葛履坐回到席上。
宸把酒盛出来倒好,“看来末兄也是因为贪图自己逍遥自在才留在传舍的了?”
戎末不置可否,“其实我是第一次来镐京。”
“难怪以前没见过你。不过肃慎部荒服也不过是近几年的事。成王打败了东夷,我们才开始来进京朝贺的。”
“肃慎部的领地离镐京很远吧?”
末向宸举爵。
“嗯,盖马大山还要往北。”
两人把爵中的酒一饮而尽,宸又再盛酒,“唉?我听说犬戎部以前不叫犬戎,而且犬戎白狼也是从更西北的地方迁徙过来的。”
末点点头,“其实按原来的叫法我们也不叫犬戎。你想听的话我可以给你细细讲来。”
“洗耳恭听。”
宸再举爵。
等末说完,宸又说了些肃慎部的事。前前后后,两人一共喝了三斗醴酒。
天黑了,铜盘大的月亮挂在天上。宸和末尽现了妖形。
宸的变化不大,露出来的肌肤上出现了隐隐约约的斑纹,眼睛变成了没有眼白的琥珀色。他吃惊地看着月光下末白如雪、细如玉的侧脸,抓起一绺他垂在地上的银白色头发,“想不到……可以这么……”
末皱起眉头,面露不满,想要直接拉回头发,又觉得不太合适。
宸发觉自己失礼,慌忙撒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