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宗虚弱地拽着汪逸舟的手,蹒跚地来到老梁王跟前,颤颤巍巍地伸出手,试图扶起他。
老梁王正巧猛得俯下身磕头,康宗一个不防,险些被他带累跌倒在地。
汪逸舟和几个小太监连忙扶住康宗,他怒气冲冲地竖着眉头道,“老梁王,皇上在此,岂可如此无礼?”
老梁王也惊了一跳,心里咯噔一声,暗道康宗的身子已然这么差了?那岂非时日无多?
难怪幽王如此嚣张,胆敢当街掳人,直接将他的爱孙往皇陵。
看来,大辉的天,要变了。
不敢多想,他抹了把泪,连声道歉后,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一步一颤跟着康宗入了上书房。
一入书房,康宗便赐了座,老梁王坐下便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将来龙去脉说了出来。
周葵夏至日时,寻了年儿的麻烦,老老实实地在家里待了几日。
眼见年儿寻回,风头渐过,便又按捺不住,四处打架斗殴,每日与狐朋狗友惹事生非,乐得不行。
这天,他们一群人竟偷偷溜到芙蓉楼学人家喝花酒。
王妈妈一见几个半大小子,虎起了脸。
待看清周葵手上那一锭黄澄澄的金子,顿时喜笑颜开,哪里还管得了他们的年岁?
直接命人好生伺候着,好酒好菜地招待着。
酒过三巡,黄汤一灌,外加狐朋狗友们一起哄,周葵立刻忘乎所以。
他毫无顾忌地大放厥词,“小爷我是谁,是老梁王最疼爱的嫡长孙!
他姜兆年是个什么东西?不过是皇族养的一条狗?拿什么同小爷比长短?
上次,小爷……咯……没能搞死他,下一次,准保……咯……叫他死在我手里!”
几个狐朋狗友听他越说越不像话,不由得面面相觑。
他们可没有周葵的家世,家里长辈的地位远远不如老梁王,自然不肯卷入不必要的风波中。
有几个聪明的,立刻转开了话题。
可料不到这周葵是个拎不清的,竟仗着酒劲,继续胡咧咧地瞎说。
“还有,他那个不要脸的娘,既然能够在床上讨好幽王,那与这芙蓉楼的姑娘也无甚区别了,哈哈哈哈哈……待过两年,老子也要尝尝个中滋味。”
周葵笑得张狂,几个狐朋狗友只得打哈哈,跟着嬉笑一番,心里却忐忑了起来。
原本跟着他,胡吃海塞,玩得不亦乐乎。
可上次姜兆年的事情生后,他们的长辈便勒令不许再与周葵交往,还将他们禁了足。
他们本就是爱玩的年纪,好些日子锁在府里,早就耐不住寂寞了,哪里懂得长辈的良苦用心?
这不,一收到周葵的消息,立刻纷纷偷偷地跑出来。
可如今,眼见周葵越说越不像话,有几个还算聪明的,立刻觉出不对来。
康宗身子每况愈下,眼见撑不了多久了。
太子继位是板上钉钉的事,如今姜兆年成了他的伴读,日后定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前程不可限量,岂是他们这些落魄贵族能相提并论的?
周葵当然是不怕的,他再怎么说也是皇族血脉。
可他们怕呀,万一幽王一个不开心,大掌拍下来,就能将他们家族整个拍死,更别说他们了。
此刻,他们无比后悔,当初怎的就没有听家中长辈的话,与周葵划清界线呢?
于是,一个一个借口如厕,偷偷地往外溜。
不一会儿功夫,一大桌的人少了一大半。
周葵喝着酒,渐渐觉出不对来,怎的刚才还吵吵闹闹的,一会儿这么安静了?
他醉眼朦胧地抬起头来,却现眼前坐一个威武冷厉的人,他揉了揉眼睛,仔细看去,才现对面的人正是幽王。
顿时吓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整个人僵硬得动弹不得,连舌头都打了结,一句话也说不出。
幽王冷酷地看着他,“周氏皇族不养闲人,你既不学好,老梁王又不擅教导,那便由先帝教你为人处事之道。
来呀,将他送去皇陵,为先帝守墓三年。”
语毕,周葵吓出一身冷汗,整个人软倒在地,哀求幽王,“皇叔,我不要去皇陵,我错了,是侄儿做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求皇叔饶我一命。”
一边说一边猛得抽打自己的耳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