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氏到底给陆氏留了一层面子,不然就直说:如?今福州与我们沈家?来往的女眷皆是看在我夫君的面上,你居住在知州府上,以为自?己是知州女眷便可以越俎代?庖麽?
你去外头看看,哪个给面子你?沈知州的夫人是姜氏,不是她陆氏!
陆氏面色僵硬,手中?的帕子死死地搅和在一起,胸口猛烈的起起伏伏,看着就是气狠了。
沈老爷一番话堵在喉咙里,觉得二儿媳的话甚是有道理,是了,倘若大儿媳管家?,这外面交际岂不是乱套了?但大儿媳的话也有道理,唯一的儿子要议亲成婚,她慈母心肠想要亲自?操持,也没错。
“咳,此事稍后再议,陆氏,且等到珉哥儿找到合适的小娘子了,再提不迟。”
沈老爷说道,到底给陆氏留了希望。
待从松柏院出来,陆氏一言不发先走?远了,徒留姜氏在后面,岔路口,姜氏望着她的背影走?远,狠狠地哼了一声,想与她争!
“晴娘有没有写信回来?怎麽样了?”
姜氏问身?边的心腹陪房,晴娘便是去了京城的小女儿,名义上是进京探望外祖父外祖母,实际上是进宫搬救兵的。
管家?的权力不能给陆氏!她是个难缠的,给了只?怕后患无穷,搞得家?宅不宁——不,如?今还没给呢,就已经搅风搅雨了。偏偏公爹很喜欢死去的大郎君,爱屋及乌也偏疼她与珉哥儿,在大郎君死了之后,这偏疼偏宠更甚,跟溺爱无甚区别了。
所以姜氏才头疼,她对于公爹来说是晚辈,要行?孝道,孝之一字压上来,端得教她苦恼,而能压过孝字的,也只?有君臣之命。如?果太后肯帮她,那麽沈家?上下再如?何觉得陆氏可怜,也断然不会再让她如?愿以偿。
“还没呢,夫人别急。”
陪房安慰她。
晚上,忙碌了一日?的沈大人回了家?,夫妻俩人一番亲密自?是不提,过后姜氏把今日?的事说了,沈大人沉默良久,伸出手来拍了拍姜氏的肩膀,说道:“委屈你了。”
“委不委屈的也不好说,大嫂为了珉哥儿,可我,为了我们的孩子,为了外面的交际,更是为了你的前途,这事我都不能应。”
姜氏说,女眷们交际自?有一股学?问,且不要小看女子的力量,时候也能办成大事的。
“况且,我们的二姐儿刚入学?,先生?说她很可能能考中?秀才,我为了她的未来,总要细细看着。替她与学?堂里其他人家?的哥儿姐儿准备礼物,还有闲暇时要宴请同窗……如?此桩桩件件,倘若我没个管家?的名头,到底不方便。”
姜氏的话沈大人自?然明白,况且,如?今他们住的,是知州府,府上合该由?他的娘子来管。
“父亲母亲原本由大哥奉养,可他……只?剩下我这个嫡子,不跟着跟着谁?还有大嫂,总不能让她带着哥儿姐儿独居于祖乡,说出去不像话,免得旁人说我容不下他们。”
沈大人说道,“从前母亲带着我与你相亲,父亲知道后甚为恼怒,还打了我,直说不能娶你。”
只因为那时一些不相干的流言蜚语,父亲便想让他与姜氏退亲,而显然,姜氏也知道这官司,她心里不可能没有芥蒂,这也是为何她不情愿听公爹的话让出权力。
“可如?今,你与太后是堂姐妹,父亲又觉得你身份高,更可怜与大嫂。”
沈大人说,左右不管怎麽样,他爹都觉得寡嫂像朵小白花,恨不得他与惠娘恭恭敬敬地对她。
可恨!
姜氏说道:“只?等晴娘回信,若太后肯帮,也就好了。”
所幸自家郎君还肯与她谋算,若他也昏了头,劝说她交出管家?的权力,那她真的要气晕了。
“总归是我对不住你。”
沈大人满眼愧疚,从前他想着,成婚之后带着惠娘赴任,如?此远离家?里,远离他那个心里眼里只?有嫡长子的父亲,可世事无常,他到底让惠娘受委屈了。
为着那份诺言,又因为父亲对他的挑剔,所以他选择了帮妻子,况且,他也没有错不是吗?
翌日?,沈大人刚穿好官服,还没出门子,忽然就有疾步声音传来,他抬头,见是妻子的陪房,不禁问道:“何事?”
“是三娘子寄了信件回来,加急的。”
姜氏忙不迭地走?出来,衣裳扣子还有两个没有扣上呢,“快给我看看。”
过了半响,她忽然大笑起来,眼角沁出眼泪,滴落到纸张上。
“太后娘娘终究是疼爱我,你看,她命身?边的姑姑来我们家?,你可知那姑姑是谁?曾任少师一职的竹清。”
姜氏放下心来,太后是真心想要帮她,不然也不会把这一位派来。有资历,有本事,曾经做过官,如?今又在宫里荣养,她来了,沈家?上下都得小心着伺候。
“如?此,倒是可以让二姐儿回来,与这位姑姑好生?交流。”
沈大人讲,以竹清的经验,实在是一个良师。
夫妻俩人俱都惊喜非常,姜氏交代?倒:“先不提,等竹清姑姑预备到了再说,如?此倒可以防着大嫂生?事。”
“你做主即可。”
沈大人也觉得好。
因着福州一带水系发达,故而竹清等人乘坐的大船一路行?驶,没有半分阻挠,很快便在福州落了脚。
“竹清姑姑,三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