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道:“命算是捡回来了,只是身子虚得很,得好生将养几个月。”
半躺在床上的汉子面色灰白,眼里一片空洞,已然没了活下去的希望,可搭在小汉子肩背上的大掌,微微颤抖,无声诉说着主人浓浓的不舍。
姚沐儿心脏揪成一团,缓了片刻后,道:“张叔做了二十几年猎户,定然知晓与野兽打交道的凶险,若是换成寻常人,怎么可能有命活下来,如今张叔好不容易救回一条命,更应当好好珍惜,好好活着,而不是寻死让活着的人遗憾自责一辈子。”
床上的人有了反应,干裂苍白的嘴巴上下嚅动,发出痛苦的喉鸣。
姚沐儿见状,态度软下来,“杨阿么方才说得对,赚钱的法子多的是,只看您想不想。”
小汉子哭累睡着了,可手还抓着阿爹的手不肯松开。
张全动了动手指,见被攥得更紧,终于红着眼眶恸哭出声。
“阿爹?”
杨山迷迷糊糊抬起头,揉着眼睛唤了声。
“哎,好孩子,是爹不对,爹跟你认错。”
张全抱着儿子,又哭又笑。
小汉子伸出小小的手掌,给阿爹擦着眼泪。
“阿爹不哭,我没生阿爹的气,阿么跟小山说过,阿爹只是病了才不愿意跟小山说话,等阿爹病好了又像以前一样,带着小山到处玩儿。”
“我们小山真懂事。”
张全哽咽道,“等爹好了,你想去哪玩爹就带你去哪儿。”
“我想去镇上,还想吃糖葫芦,要两串。”
儿子终于会跟自己撒娇了,张全咧起嘴角,高兴道:“成,别说两串,十串爹也给你买。”
杨山也高兴,自己有阿爹,才不是那群坏孩子说的小野种,他阿爹是世上最好的阿爹,糖葫芦那么贵,阿爹要给自己买十串呢。
小汉子几天没睡好,窝在阿爹怀里,不一会儿便睡熟了。
张全给儿子盖好棉被,此时的他眸中带光,眼底满是对活下去的渴望,与方才意志消沉的模样判若两人。
“沐哥儿季青小子,谢谢你们。”
张全诚恳道,“日后有用得上叔的地方尽管说,只要你们不嫌弃我这个独臂侠就好。”
姚沐儿笑着说道:“怎么会,我跟夫君正好想找您帮忙呢。”
“帮忙?”
张全实在诧异,自己现在这模样不添乱就是好的,能帮得上啥忙。
“我跟夫君打算支个小食摊,需要竹子做竹筒,听夫君说您在后山有片竹林,想找您买几根回去。”
“我还当是啥事儿,你们要用就自己去砍,什么买不买的,那竹子没人照料自己长起来的,不要银钱随便砍,都砍光也成。”
“那怎么行,其实不光是竹子,我们还想请您帮忙做竹筒。”
张全闻言,问道:“着急不?我这胳膊再过十天半个月才好活动,若是急着用怕是也帮不到你们啥。”
姚沐儿想了想,“吃食营生刚起步,竹筒用的应当不多,前几批我们可以自己做,等后头忙不过来再找您帮忙。”
“成。”
张全一口答应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