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慨想着眉头也一拧,向夜羽无声表示,他不赞同景和帝此举。
夜羽没理会他,定定地看向沈昭。
沈昭正沉思夜羽方才的话——
方才,夜羽的第一句说的不是冯储察觉他来江左,而是京都有人察觉他来江左。
所以景和帝这是早就知道江左的事,是京都之人在暗中操控,所以才给夜羽两日期限。
想必两日后,京都那人的密信就会送到冯储手里,届时,所有证据将会被冯储销毁的一干二净。
如若是这样,再想想上辈子,景和帝在冯储死后,不仅不追究幕后之人的贪墨敛财之罪,还任由江左瞒下暴乱死了几百人的事实……
沈昭的思绪不过顷刻,浓烈又悲凉的愤怒让他的唇角勾起冷意。
他抬起比黑夜还要暗沉的双眸,缓缓盯住夜羽。
夜羽的背脊一绷,垂在一侧的手潜意识攥紧腰间的匕。
夜羽防御的动作虽然细微,但对赵慨这样的习武之人来说,非常明显,他这才察觉夜羽和沈昭之间诡异的气氛。
一时间,他用探究的眼神看看沈昭,再看看夜羽,十分好奇这两人怎么会水火不容了?
沈昭克制住心中的怒,松开拳头,负手而立,望向督统府的方向,似笑非笑的提醒夜羽:“督统府里有机关,夜大人去暗杀冯储的时候,要小心一点哦。”
夜羽:“……”
原本看戏的赵慨黑了脸,不满道:“欸?你怎么就笃定我找不到冯储贪墨的证据?”
沈昭还是似笑非笑的,收回视线看向他,然后当着夜羽的面问了个不合时宜的问题:“你知道阿柠这次买粮花了多少银子吗?”
赵慨虽然并没有看过属下记的账册,但他知道,这个节骨眼上买粮,一定用了不少,所以面对沈昭的询问时,不知怎么的,他有点心虚。
转念一想,又不是为他买的粮,也不花沈昭的银子,他为什么要心虚。
于是理直气壮起来,说:“你不必担心阿柠没银子用,她可是全京都最富贵的人儿,家底自然不是我们能比的。”
沈昭闻言,便知赵慨不仅不清楚姜柠用了多少银子,而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当着夜羽的面多嘴问这一句。
于是凉声道:“阿柠不当家,对银钱多或少都没有数。但到底是她的嫁妆,她没有数,我这个夫君总要问一问,免得你们御林军趁我不在欺负她。”
赵慨一愣,脑中灵光一闪,想起姜柠的所有嫁妆都是有礼部记录在册,呈给景和帝看过的。
若是有人利用御林军中饱私囊,让景和帝知道,那他这个统领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
想到这,赵慨神情一凛,严肃着脸,对沈昭道:“你放心,我回去就让人把账册整理好给小小姐送过去,绝不会欺负小小姐。”
沈昭见他这是想通明白其中的关窍了,不再看他,转身消失在黑夜里。
夜羽盯着沈昭消失的方向,死寂的眸光浮动一刹……
*
圣若寺里,姜柠在寮房内待了两日,实在闷得慌,这日夜里,给手腕抹过药后,便想出去透透气。
打开房门,在长廊不起眼的角落里站定,仰头瞧着满天的星星点点出神。
“这样的夜色,美吗?”
身边突然响起一道低柔的声音。
姜柠吓得后退一步,侧头一看,不知何时,她身边站了个女子。
女子的颧骨突出,皮肤暗沉,细看时,五官又精致美丽,眉眼间隐有媚态。
想来年轻时,也是个颇有姿色的姑娘。
只是,姜柠心中起疑,觉得眼前的女子好眼熟,好像似曾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