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桃源镇的另一处宅子里,一家人正目不转睛盯着中间的提篮。
“那、那是装了水的葫芦?”
老妇指着问,却不敢上手。
周锄拿起来晃了晃:“满、满的!娘,真是水!”
。
打开葫芦塞子,递过去:“娘,您三天没喝水了,赶紧喝点吧。再给我爹倒一碗去。”
周老太舔了舔泛白干裂满是血口子的唇,拿手推开。
“我还不渴,你爹也不渴,留着给儿媳妇。郎中说了,她再不喝水,肚里的娃娃怕都包不住。给她喝。”
周锄身旁一个肚子凸起,整个人却凹陷得骨头架子似的女人抹了抹眼角。
“娘!我肚里的娃要是真保不住,那就是他的命。您和爹都三天没喝一滴水了,再这么下去,你们、你……
你们要是真没了,这娃我就更不能生下来!我绝不允许我的孩子生下来就是个不孝的!”
“月娥!胡说什么呢?我们都是快六十的人了,多活几天少活几天又有什么区别?我们老两口与其拖累你们,那还不如我们自己去活人墓痛快!
我这一生啊!得你爹疼爱,又生了锄头三兄弟,也没有遗憾了!你们啊,都是有孝心的娃!爹娘就是去到下面,也会告诉阎王爷,我的儿子儿媳们,都是有孝心的!”
周锄娘坦然的握住陈月娥的手:“月娥,你是长嫂,锄头的弟弟们还小,以后你可得替娘好好看顾他们。你肚子里的娃必须好好生下来,无论男女,他都是我们周家的长孙!”
陈月娥哭成了泪人,周锄也落下了无奈的泪。
他觉得,都是他无能。一边是自己的媳妇和孩子,一边是自己重病的父母。他做不出选择,也没法选择。
“不行!即便您二老要走,那也得亲眼看过肚子里的孩子后才准走!不然,我和孩子就陪你们二老一起走了算了!”
说着,陈月娥就扯开水葫芦的塞子,当即倒出三碗水,原本满满的一葫芦水就少了大半。
“这碗,爹娘喝,这碗小叔们喝,这碗我和周锄喝。”
“对!”
周锄道:“娘,您放心,我一定会有法子,解决咱家问题的。您先和爹把水喝了,我拿些菽煮粥去。”
周老太一把拽住问:“锄头,你给娘说实话,这些东西到底是别人给你的,还是你从牙行……”
她说不出偷这个字。
锄头的秉性她这个做娘的不会不知道!锄头爹从小就教导锄头行百事莫沾偷。
可如今世道这么艰难,又哪里会有人拿这么贵重的东西白送给人的?
“娘!这真是林婶送我的!您儿子是什么人,您不知道吗?即便是饿死了,我也不能去做那偷鸡摸狗的事!
爹常说,人生在世不能留名青史为周家光宗耀祖,也要坦坦荡荡不给周家列祖列宗抹黑!”
周老太满意点头:“记得就好,记得就好。”
转尔道:“你口中那位林婶,到底是什么人呢?听你讲的样子,好像也不比咱家好到哪里去!为何能在当下,拿出这么些东西,还说送就送给你了?”
“娘,林婶可不是普通人!她只是、她、她……”
想了半天,周锄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最后,只好一句话形容道:“反正,林婶是个很厉害的小老太太就对了!”
“这个时候,还能拿出这么些东西,且敢于拿出来的,也确实不是一般人了!”
周老太心下对儿子口中的那位林婶就更加好奇了。
末了,周老太提醒道:“锄头,这些东西的出处,你可得把嘴守住了。人家一片好心帮咱,绝不能行忘恩负义之事。”
周锄两口子点头,这事他们自然知道。
周老太端走了水,周锄又把一碗水递给陈月娥:“孩他娘,你快喝些。我把这碗水拿给老二老三就去煮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