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枝泄般地大哭了一场,等到最后情绪平歇时天都黑了。
她的眼睛哭得红肿得犹如两个红彤彤的桃子,脸上的泪痕一道叠着一道,全梳上去的头散了一些,垂在她的脸侧和脑后,几撮丝被眼泪浸湿贴在脸上,让此时的她看起来就像个怨妇一般。
屋里不知何时点上了灯,谢枝睁着红肿的眼看到放在她手边团了一大堆的湿帕,她喉中出了一两声抽噎,瘪了瘪嘴。
江上影这时推门进来,见她这模样道:“哭了好久了,再哭下去头就该难受了。。”
他走到谢枝身边,把用冷水浸湿的帕子递给谢枝,说:“敷一敷吧,不然明天眼睛都不能看了。”
谢枝接过湿帕,脸微微上仰,一下摊开往眼睛上盖。
“……”
江上影沉默了半晌,伸手将湿帕拿下,然后把谢枝的脑袋摆正,拿着湿帕帮她把脸上的泪痕擦干,又帮她把散了了丝往后捋。
谢枝垂眼,内心纠结了半天,刚要开口就听江上影道:“已经派人去给谢校尉他们递信了,我还跟他们说明了理由,以后你直接在这里住下就好。”
“……什么…理由?”
谢枝哭得太久,此刻说话嗓子都有点难受。
江上影瞥她一眼,把湿帕扔进盆中清洗,他一边搅一边说:“说我这儿有个名医,说不定能医好你的身体。谢校尉他们一听,立刻就同意了。”
“……”
谢枝就知道,哪里会有什么理由比能治她的身体更好。
“那我阿兄呢?”
谢昭向来看不惯江上影,又怎么不会怀疑江上影的话,毕竟只是递信,又不是他真的亲眼见到那位能医治谢枝的‘名医’。
江上影道:“我给谢昭找了点事做,他如今忙得焦头烂额,怕是没时间顾上这里。”
他拧了湿帕,刚要继续给谢枝敷眼睛,就被谢枝拦下了,江上影也不勉强,顺势就给谢枝了。
他继续道:“况且谢校尉他们都同意了,想必谢昭再反对也无济于事吧?”
谢枝反驳道:“爹爹娘亲还是会听阿兄的意见的。”
江上影不接话,只是觉得谢枝对谢昭还挺维护的。
她同刚才一样,一把将湿帕摊开就往脸上盖。湿帕隔了烛光,谢枝又闭上了眼睛,她浸在黑暗中,忽然微微皱眉。
谢枝把湿帕拿下,一睁眼就对上江上影看她的目光,谢枝没心情去探查那目光中的情绪,皱着眉道:“江上影,我左手好疼……”
此话一出,江上影都愣了一下。
他打听过,谢枝的左臂是当初为了救卫岚时滚落斜坡伤到的,至于那时谢昭找他算账为什么没算上这件,江上影猜谢枝应该是没和谢家人说伤到的原因。
他查的全面,自然也清楚那时谢枝是自己走回的军营,所以庚时才没有找到人。
不过仔细算来,江上影对谢枝的伤还是有些责任的。况且谢枝疼痛的模样不似作伪,江上影心上也有些慌了。
他几个大步跨出门,跟门外的小厮吩咐了几句,谢枝手臂疼得厉害,她也没仔细听,但大概意思就是去找个大夫。
谢枝手臂疼得眼前一阵一阵的黑,连带着右手抓着的湿帕也掉在了地上,她额上又出了汗,牙齿将嘴唇咬的出了血。
等江上影吩咐完回来时,谢枝已经疼晕过去了。
他面色一变,轻晃着想把人叫醒,却反而让谢枝卸掉了强撑着的最后一道力,直接就瘫软在他的怀中。
江上影眸色沉沉地看着谢枝额上不断溢出的冷汗,他沉声道:“庚时,去把蔡礼带过来,要快一点。”
庚时从柱后现身,领了命令,下一瞬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