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舒换完衣裳与曾氏下楼,桌上饭菜已摆开。这段时家中收入渐增,子过得不那么拮据,曾氏手上宽裕起来,家中的伙食也水涨船高,几乎见荦腥。
今也不例外,三个人五道菜偏甜口的响油鳝丝、酱油烧的能拉出丝儿的大肘子、糟鹅掌、酒腌的河虾与一道素淡的翡翠豆腐汤。明舒看得眼睛亮,口水直往外冒,迫不及待就坐到桌旁。
这桌上的菜,除了那碗汤,就没有她不爱的。
她庆幸受伤的是左手,不会影响自吃饭的度。
“鹅掌和醉虾是隔壁的王婶子送过来的,我们这不是要搬了,她就送了这两样拿手菜过来,你们尝尝。”
曾氏边说边招呼兄妹两人吃饭。
明舒等到曾氏这句话才执筷开动,先朝肘子下筷。
啪她的筷子被6徜回。
明舒看了眼6徜,他不解释,她这会不敢与他对着来,改筷去夹鳝丝。
啪她的筷子还是被开。
明舒望曾氏,曾氏摇摇,破天荒没有帮她的意思,她夹鹅掌,被回,再夹河虾,仍是被回。
这饭吃不下去了。
“身上有伤,这些浓油赤酱的东西不利伤口愈合,还会留疤,酒就更吃不得。”
6徜这才慢条斯道。
“阿兄”
明舒眼睁睁看着6徜把一筷肘子肉送入口中,蜜状的酱汁儿把他的唇染得莹润,她跟着舔舔唇,馋虫被勾得快冲破天灵盖。
偏6徜不肯放过她,他平时吃饭可没今这般花样百出,似专门演给明舒看般,每一口都吃得极仔细,偶尔出一点喟叹的声音,仿佛陶醉在食物的美味中,让看的人胃口大开。
明舒咬着筷子瞅6徜他这是在撒气,在报复
“喝汤吧,这汤清淡,不碍事。”
曾氏看出门道来,憋着给明舒盛了碗汤。
明舒喝了两口更糟糕了,汤太寡淡,愈显得6徜嘴里的食物格外美味。
就这么眼睁睁看着6徜扫空大半菜食,明舒只拿着筷子数着米粒往嘴里扒,过了半晌那碗米饭都没浅下去。
“看我做甚受伤的人要忌口。”
6徜没有丝毫退让的意思,见曾氏也已停筷,起身收拾碗盘,连剩下那点荦腥都不让明舒碰。
等6徜进了厨房,明舒才曾氏哭丧道“阿娘,你看阿兄我我都没吃饱,饿着呢。”
“了了,你阿兄说得有道,身上有伤确实该忌口,等会我给你下碗面条”
曾氏哄明舒的话没说完,6徜已掀开灶间的布帘,沉着脸端了个瓷碗过来,搁到了明舒面前。
“吃不吃”
鲜香钻入明舒鼻中,她低望去,桌上是碗温热的馄饨,汤上漂着紫菜虾皮,虽然不像刚才的菜色那般重口,也极诱人,应该是6徜趁着她回屋更衣时专门煮的。
“吃”
明舒重重点,“谢谢阿兄,阿兄最了。”
6徜站在旁边,看着她一口接一口吃馄饨,待她吃得差不多才道“从明天起,不准你再往外跑,老老实实跟在阿娘身边。阿娘,替我看住她。”
明舒手里的瓷匙“当”
一声掉回碗里,这下龙肉摆在眼前都没味道了。
她居然被6徜禁足了。
夜深,明舒洗漱过后,沮丧地躺到床上。
她的心情不是很,除了因为被禁足之外,也因为白天生的事,她总觉得有些莫名情绪闷在心中难以渲泄。也不知眼睛睁到什么时辰,人才朦朦胧胧睡过去。
这觉睡得并不踏实,依旧是混沌虚无的黑暗,她在不停奔跑,巨大恐惧如同这永无尽的黑暗,似乎下一刻就会将她吞噬。呼啸的风声与逼近的刀剑声混在一起,响在耳畔,她只能不停逃。
没人会来救她,她跑得筋疲力竭,在混沌之中摔倒,再起身之时,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
匕上淌着血,而她正高举匕往躺在地上的人身上扎去,一下、两下、三下
鲜血溅了满脸,她也恍若未觉,心中郁结难散的情绪,似乎随着匕得到渲泄。
可下一刻,漫天的恐惧突然袭来,将她包裹,她战战兢兢站起,盯着自的手那是双苍老的不属于她的手。
黑暗的地面化作镜面,她看到举刀的自。
她成了吕春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