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连成,请看官老爷记住这个名字,我怕我忘了。
小孙,孙连成,本以为能休息一晚,不想张总大人给他换了辆车,还下达了两个指标,修好箱货,晚上开着皮卡去蓝田物流站送货。
倒霉四连催?
想想,今天不但没有给公司创造价值,反而造成了损失,老张该有多难受?
好吧,狗屁的事不过三。
小孙开上皮卡没去蓝田。
他心里犯嘀咕,想回家看一眼,家里,还窝着个爷。
开锁,瞅瞅,门口没旁人,胡同口也没有盯梢的,多么干净的一条街。
路灯“嘭”
地亮起,吓了他一跳,连忙鬼鬼祟祟地钻进自家,到院里一怔,唤一声:
“爷,您在家不?”
噫?
突然冒出来的话,叫小孙猝不及防,好似一巴掌扇在自己嘴上。一个趔趄过后,他觉得,自己本是这家的主人,尽管小院是租来的,但付过房租好歹也是二房东,回自己的家,不该这般低声下气——
老子不愿意。
于是挺挺脊梁,耸耸肩膀,咳嗽两声,又道:
“那个谁……谁谁谁……一世,在不在家?”
没回应。
莫非跑了?
跑了好,你跑了我的嫌疑就烟消云散了。庆幸过后,小孙甩甩屁股想进屋确认一下。
“嗵!”
一脚踹开房门,小孙大摇大摆地进屋,亮灯后看到炕上没有那位爷,只有一团被窝,那团被窝在瑟瑟发抖。
“出来吧,老嬴。”
一把掀开被子,嬴政果然躲在被窝里,他冠冕堂皇地把自己窝成了一块儿豆腐——
太不体面了!
“老嬴,请你体面起来。”
嬴政这便转身,和白天里的嚣张判若两人,他长肉了,还有了眼洼,眼洼里端着诚惶诚恐,紧紧地盯着孙连成的眼睛。
孙连成这才注意到,嬴政的眼洼里,恍若有两千多年的沧桑在泛滥成灾。
那楚楚的模样,叫他心疼,话也就说得软了:
“老嬴,不怕,没事的没事的,你就在我家里住,你就是我家的第八口子人。警察要是找上门,我就说你是我挖出来的……爷,就算我孝敬你好不好,你,毕竟是前辈是祖宗……我相信你不是现代人,更不是身边人,你这身衣服……噫?怎么没烂呢?”
();() “你叫啥名字?贵姓?”
嬴政说话了,却是一副现代人的腔调。
“孙连城。祖上没出过正经皇帝,贵字儿不敢当。”
孙连成知道,东吴大帝孙权,在这家伙面前不值一提。
“我大秦子民,竟如此落魄了么?”
嬴政一阵恓惶,眼洼里的老泪这就浑浊了,似乎要掉下来。
“不哭不哭,咱不哭,我……我只是来看看你,今儿黑夜你得自己在家了,我出趟门儿,送货。”
“去哪里?”
“蓝田。”
“我跟你去。”
“不用,路上肯定遍地卡哨,你没个身份证,我捞不了你。”
“这东西么?”
嬴政说话间取出一张卡片,那是孙连成的身份证。
“你……老嬴,你这人不地道呀!这是我家,是我收留你,你在我家不能翻箱倒柜!你起来,叫我看看,还拿了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