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声音,他的儿子杨山松走了进来。
父子俩长长叹息了一阵。
杨山松劝解道:“父亲大人,藩王被屠,襄阳陷落,这不怪你,这一年来你殚精竭虑,日夜操劳、追剿贼兵,但是左良玉那些悍将眼看是越来越不受节制。要不是如此,张献忠和罗汝才他们何以能够在川东的大昌流窜出来。”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襄阳殉节的将领也不少,其中就有秦良玉的儿子襄阳守备马祥麟。你代我抚恤抚恤他们吧。”
随后他挥手让杨山松退了出去,他独自一人走出寝房,在花厅中面北站立于风中。
他心中愁苦,此刻,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跟熊文灿一般,被逮捕入京,斩于西市。
即便崇祯想着昔日的旧情不想杀他,但是那些朝臣们岂能放过他。
想到这里,他冷笑一声。如今他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因此他绝不会等着被问罪。
二月的寒风刺骨,他猛烈地咳嗽了一阵,望着北方他呼喊道:“皇上,国事如此,臣恐怕以后再也不能为您尽忠了。”
第二日清晨早饭时候,他毫无食欲,仅仅喝了几口粥。
随后他召集了最后一次军事会议。
平贼将军左良玉仅仅让他的儿子左梦庚前来,自己并没有参加。
杨嗣昌已经不准备追讨弃城而走的襄阳巡抚王树增的失责了。
他一改往日的威严,带着和缓的语气说道:“虽然襄阳遭到屠戮,但是大局还不至于糜烂,诸位将军应该整顿人马,鼓舞士气,再征讨张、罗二贼,另外李自成在河南攻城略地,屯兵开封周边,我看大有攻打开封的意图,诸位宜再接再励,方能报效陛下厚恩。”
“是”
众将齐齐说道。
监军万元吉看到杨嗣昌精神颓废,但是在听到杨嗣昌勉励的话语后。倒是有些看不出杨嗣昌已经心灰意冷。
万元吉也接着话头说道:“我会依实情奏明皇上,杨督师不该承担此次失败的全部责任。诸位在四川放跑了张献忠和罗汝才二贼,扪心自问,是不是也有懈怠之责?还有,作为守城官员,在关键时刻不组织反抗,却选择弃城而走。朝廷的脸面都被你给丢尽了。”
说完,他看了一眼襄阳巡抚王树增。
王树增没敢说话,只是低头不语。
副总兵猛如虎双眼血红。双眼泛着泪花,他不愿意杨嗣昌因为襄阳陷落而遭到问罪。
他朗声说道:“四川开县一败,我有责任,我愿意替杨大人承担所有罪责。”
杨嗣昌带着欣慰的表情点了点头。
“猛将军,不必如此,你也承担不了,所有的罪责我杨嗣昌一人兜着。我晚上就会写好奏折,至于知否被拿问京师,那就由圣上定夺吧。”
说完他不禁泪花翻涌,但是他竭力保持着镇定,不在众将面前表露心迹。
会议结束之后,杨嗣昌一直将自己关在书房中,直到晚饭时候,等老仆人进来的时候,杨嗣昌面容惨淡,他吩咐老仆人带一瓶酒进来。
随后他默默饮了几杯酒。
在思来想去了一阵后,在一张纸上写了几行字又揉碎了焚烧干净。
接着他就去床上早早睡下了。
午夜时分。杨嗣昌的屋内传来一阵惨叫声。
他儿子杨山松赶快跑了进来。但是已经迟了,他摸了摸杨嗣昌的鼻息,杨嗣昌刚刚咽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