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肆年垂眸抿唇,下意识地道歉:
“对不起。”
如果道歉能够挽回一个朋友,那道歉也行。
即使不是他的错。
“我一直想问你一个问题。你明知道我喜欢她,却还时不时去找她聊天,究竟是为什么?”
“因为你当时问我,能不能帮你追她。”
老刘愣了愣:“……所以你在帮我?”
他随口一说的玩笑,江肆年居然真的去做了。
“不然呢?”
“那她后来找你问联系方式,你为什么给她?”
江肆年薄唇一张一合,道出无比残忍的真相:
“其实我给的是你的。”
微弱的声音自动绕过老刘敏感的神经,一个个与江肆年有关的片段在脑海充斥堆迭。
江肆年曾经已经把他当成最好的朋友了,可他却因为一些流言蜚语疏远了他。
这个回答是老刘怎么也想不到的。
心像一片冰川漂浮的汪洋,船只突遇汹涌海浪,在一片骤雨暴风中跌跌撞撞,一下子将他翻了个彻底。
蝉鸣卷来夏日的热潮,烟火鸣尽说不出口的心声。
“抱歉……”
老刘低下了头。
原来,什么都不知道的不是别人,是他。
“不用道歉,我从来没怨过你。”
“那我们……还能继续做朋友么?”
“不用了。”
江肆年轻轻地说,“我不会怨你,但也不会和你做朋友了。”
听对方说一些无关痛痒的安慰话,他差点以为就是感同身受了。
区区一句轻描淡写的“抱歉”
,又怎么能弥补那些年受过的伤?
江肆年一直在想,这雾蒙蒙的悲怆,究竟是来源于老刘,还是虚构的忧伤?
相遇和离开都是猝不及防的,可能这一秒还存留欢乐,下一刻痛苦就接踵而来。
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了。
且作诗酒,越过春秋。
也多亏于他,使江肆年认清了人情世故。空口而谈无用,折断的骨头才是血淋淋的教训。
“老刘,保重。”
江肆年轻轻唤了他一声,拍了拍他的肩,“我们不适合做朋友,就此别过吧。”
老刘忽然注意到江肆年打包好的饭盒,发问:“……这个是要送给别人的吗?”
“嗯,带给我同桌尝尝。”
“他应该会很开心的。”
老刘的拳头越握越紧,紧到手指发颤,语气却出乎意料地平静。
江肆年曾经也是这么对他的,可惜这份念想被他亲手毁了。
遗憾像暴雨,淋雨虽浪漫,却容易生病。
那些无处抒散的情感堆积在灵魂的底部,腐化变质。温度流出空壳,鲜活慢慢融化为一滩死水。
千言万语最终只汇成一句话:
“保重,江肆年。”
江肆年点点头,拎着打包好的饭盒出了面馆。
两人似乎还是那么和谐,犹如庭前雪,下在了昨夜。
只是再无交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