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垂着眼睑的苏玉昭,抬脸露出恍然的表情,接着不紧不慢地说道:“我总算是听明白了,二夫人嘴里念着的,是先前那位刘嬷嬷吧。”
她感慨地摇摇头,佯装苦恼地说道:“可恨刘嬷嬷,辜负二夫人你的一片心意。。。。。。因知她是你跟前的人,这一路行来,对她我是毕恭毕敬。。。。。。。谁知她竟仗着夫人你,对我鄙夷不屑,怠慢忽视不说,更是手脚不干净,先是暗中偷拿我自林家带来饰,后面竟是直接强抢,将我视作无物。”
“夫人若是不信,可问陈嬷嬷和许夫人,她们是有亲眼目睹的。”
苏玉昭轻垂着眼,神情黯然,落在旁人眼中,可不就是一副受委屈,但为不让长辈为难,而暗自忍耐的模样。
冷眼旁观的许夫人,不想话题骤然转到她身上,捻着绣帕轻摁嘴角,面对众人看来的视线,倒也并未混淆黑白,对着诸人轻轻点头,以证苏玉昭并未说谎。
只是虽为苏玉昭作证,心里却多少有点不舒坦,不过是暗自隐而不罢了。
“听你的意思,是怨我管教不严,叫你受委屈了?”
沈氏依然冷着一张脸。
刘嬷嬷的死因,陈嬷嬷自然不敢隐瞒,一回来就禀告府里主子。
沈氏心里清楚,刘嬷嬷有错,但那又如何?她只知道,苏玉昭此举,狠狠落了她的脸面,她若不找补回来,日后这府里府外,谁还会把她看在眼里?
本来她在府里,就没甚地位可言,此事一出,恐怕更是沦为笑柄。
苏玉昭仿佛听不懂,对面人的阴阳怪气,微微颔道:“是有一点点委屈,不过好在都已解决,夫人你放心,我心里清楚,刘嬷嬷是刘嬷嬷,和你是不相干的。”
听见这话的沈氏,简直气得一个倒仰,她是这个意思吗?是这个意思吗?!!!
顾氏嘴角弯起弧度,瞥过胸脯剧烈起伏,涨红着面皮的沈氏,对苏玉昭解释道:“二姑娘在林家,怕是不清楚苏府规矩,咱们苏府不比别家,不把奴婢当人看的。”
“府里的奴婢们,服侍咱们一场,咱们也该给她们,一点力所能及的体面,方不失为积善之家。”
她轻轻一笑,指出苏玉昭的错处后,又替她打起圆场,“不过你离得远,又年纪过轻,会冲动行事,也是正常的,依我看,再给刘嬷嬷家人,数二十两银子,这件事就算过去了。”
顾氏嘴里的话,看起来两不相帮,但给刘嬷嬷赔银子,岂不变相的表明,有错的是苏玉昭。
苏玉昭闻言轻轻勾唇,眼尾流露出点点讥诮。
该说不说,顾氏此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虚伪,面上一副为她好的模样,心里指不定琢磨着,怎么掌控打压她,在背地里看着她,一点点对她信任,而沾沾自喜吧。
她推迟回府,打乱她的计划,她也不见恼怒,反倒对她亲近,看来是还没死心呢!
苏玉昭捏捏指尖,冷淡的面容染上一抹凌厉。
“苏府的规矩,这一路走来,我自是深有体会。”
略有冷淡的嗓音,紧随而后响起,“处置刘嬷嬷,也是依的苏府规矩,毕竟据陈嬷嬷所言,在苏府内,偷盗主子财物,不敬主子的奴婢,是要杖责后再卖出去的,再则。。。。。。”
她垂眸浅笑道:“说起来,在回府途中,刘嬷嬷可是对我,一直谆谆告诫,说苏府规矩如何森严,如何的铁面无私,又是何等的清贵人家,循规蹈矩,治事严明,不容半点私欲,我初初回府,见她犯事,也不敢对她宽宥,就怕一时心善,坏了苏府规矩。”
“可惜她福薄,才刚三十板子呢,她就咽了气。”
说到此处,她惋惜地摇头,接着又像是怕众人,不信她说的话,抬眸向四周巡视一圈,疑惑地问道:“怎得不见陈嬷嬷?我还想让她来给我作证呢,毕竟她是亲眼瞧见,刘嬷嬷这一路行来,是如何的威风的呢。”
苏玉昭满脸的坦然,显然不惧和陈嬷嬷对峙。
沈氏被对面的话堵得心口疼,脸色难看得不行,气恼地说:“这般说来,我是不是还得夸你,一心为苏府考虑?”
她咬紧牙关,语气满是不满,“刘嬷嬷就算有错,那也是初犯,再不济,也轮不到你来处置!”
说句不中听的话,府里伺候过主子的奴婢,尤其是长辈身边的老嬷嬷,是比某些年轻主子,还要更得脸的,俗话说,打狗尚且看主人呢,何况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听明沈氏话里的不虞,苏玉昭眼眸轻闪,甩出她一早就准备好的理由。
“二夫人心善,对身边的奴婢,也多有容忍,但苏府的规矩,不容违逆,且刘嬷嬷犯错不说,还一味的攀咬你,说她手里的财物,俱是你赏赐于她,我不是不愿相信,只是那些饰上,多有林家的印记。。。。。。”
沈氏微微一愣,旋即脸色大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