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她摆出那么一副架势,不知道的还真会以为她身后有人。
太监把脸撇开,说道:“姑姑要是这么直直地进去,张口闭口行贿,一转眼就会被人扭起来送到……”
“镇抚司?”
苏倾抢答。
“宫正司,还要告你们女官局一个监督不力。”
苏倾“唰”
地一声从袖袋里抽出一张银票,塞给他:“赶早不如赶巧,既然遇上了,那么有劳公公疏通。”
她觉得自己虽然像是个无头苍蝇,但也不是傻得无可救药的无头苍蝇。
这太监话里话外的意思很明显嘛,直接跑进去找人,还不如求他。
沈辞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那张五十两银票,觉得自己确实碰到了一个傻子。
若她真是哪一党派来探路的人,自己手上拿了这张银票,就是最好的证据,甩甩手,马上就能把她送进天牢。
不管是六王党、保皇党、太子党,应该都不会这么胡闹。
他的手指蜷了一蜷,说:“在下不用……”
“这个也给您。”
她随手又递过来一个东西。
沈辞的手上多出来一根柳条。
“这根树枝简直是我见过最完美的树枝,本想拿回值房里去收起来,现下忍痛割爱了。”
苏倾眼巴巴地看着他说道。
她坚信没有人类可以拒绝一根这么直,又这么光滑,有点软,又很柔韧的树枝!
没有人!
沈辞顿了一会儿,轻轻吸了一口气,道:“所求何事?”
苏倾两眼放光:“你答应了?”
沈辞不置可否,只说:“在下恰巧在司礼监里任职,姑姑且说,我看能不能想办法通融一二。”
苏倾眯眼一笑,立马一五一十地说了起来:“是这样的。尚宫局里司言处有一个小女史,姓白名叫斛珠的,想请公公找人帮忙打点,调换到别的职位上去。”
?
沈辞垂着眼睛,静等着她往下说。
苏倾说完前面一段,又从袖袋里抽出一张银票:“前一张是您的劳碌费,这一张,请您做打点之用。”
沈辞抬起眼皮:“还有何事?”
苏倾:“?”
摇摇头道:“就是此事。”
沈辞不言语。一百两银子,就为了给一个小女史换职位?
女史无品级,换来换去,也左右不过就是个跑腿的。
而且这位姑姑,也委实有点富裕了,算她月例五两银子,这一百两也要不吃不喝差不多攒上两年。
多半是宫外娘家帮扶的。
他问道:“姑姑确定了?”
“很确定。”
苏倾飞快答道,“呀,有人来了,我们在这儿行贿受贿,被人看见应该不好吧?我先告辞了,您要是有空,就来司言处找我。”
沈辞摇头:“不好。”
远处有一行肩舆正慢慢靠近。
他们这一块地方不在正道上,是靠着宫墙的偏道。虽然不会直直撞上,但是在皇城内不下地行走,仍坐肩舆的人,地位一定非比寻常。
后宫的宫女太监,不论在什么道上,听到仪仗的脚步声,都应当回身面壁。
沈辞却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
苏倾有些着急:“不好?我明白了,不敢劳您大驾,到时我来找您。就在这个小乌龟桥上。”
小乌龟桥?沈辞的眉头抽了一下。
一转眼,苏倾已经快手快脚,隐没到溪边的柳树下去了。
一身宫服只剩一个袍角落在沈辞的眼中。
后宫里当差的人,千人一面,但她这来去的身姿,显得格外轻灵飘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