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一个没看住,眼睁睁地看贾赦父子开溜,对没出声拦人的贾政也有些不满“政儿,怎地不拦下他。”
“老太太,刚才大哥说琏儿的大舅舅”
“琏儿的大舅舅不是二十年不来往了,怎么又和他们扯上了关系。”
贾母刚才只想着银子,倒没注意贾赦让贾琏找他舅舅的话。要说张家让贾赦心有余悸,那对贾政来说就是恶梦,他敢说自己十几年一直在五品的工部员外郎的位置上动不得,绝对有张家的手笔。
说是文人清高,书生风度,换句话就是当面不和你硬怼,骂人不带脏字罢了。想那当过帝师的张老太爷,是近三任工部尚书的座师,能说只因他圣眷深厚当然是圣上默许了他的做法。可怕的是,最近一位上任的工部尚书,是在当今继位之后。
“您没见昨天大哥的眼圈还有点青,怕是他真的去了张家,所以那天晚上任谁也叫不来他。”
谁再说人贾政不通俗务,看这观察力杠杠的。
贾赦的长子贾瑚与原配张氏,是在张老爷子与张家两位老爷全部出京办差时出的事儿,等张氏的陪房冲出荣国府去求救,恰好张家大老爷刚刚办完差返京,于是带人打上门来,要求彻查事情真相。最后要不是贾母用孝道压贾赦出面,就不仅是只带走张氏的嫁妆能了结的。只是当年张大老爷一时没忍住,让贾赦顶上了两个乌鸡眼,时隔多年仍让人印象深刻。
生过的事情,不是不提起就没生过,当事人不提起要不就是即得利益者,比如此时座上的荣国府三巨头,要不就是一时无法报复的隐忍者,无声的蛰伏往往代表着追求一击致命,比如张家和贾赦,可能如今还得加上个贾琏,没见贾琏到现在还没和他们说起扬州的事儿。
想及此,贾母看着王夫人眼中出火要不是娘娘,要不是为了娘娘,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氏,何苦留她到现在有胆和自己打擂台。当年不是自己为她收尾,那王家就不是时隔二十来年才领回一个出嫁女。
“王氏,还不回去收拾东西,别等老大对着单子和你要起来。”
王夫人经贾政提醒,也已经注意到张家的存在,当年她一时激愤做下的事,却从没后悔过前太子都去了,当过前太子伴读的大伯还能有什么前程,一个不得婆婆待见的大嫂,凭什么要让她每日低头行礼,她可是县统治伯王家的嫡女。关键是那女人牢牢把着管家之权不放,都已经让她“身体虚弱”
了,她竟想把管家权交到那个贾敏手里,既然死不放权,那你就去
没想到那个女人在娘家那么得宠,他家人打上门来了。王夫人不是不心惊,却惊喜地现事时自己没处理好的地方已经有人替她处理过了,当时心里就有了底。王夫人也给自己哥哥去了信,可当时哥哥只对着张家大老爷打躬做揖,说一切都听张家的。那时的王夫人不是不恨,那是来给她撑腰的吗不得不说,从此王夫人对张家终于有了忌惮。这回又有张家的身影在,王夫人知道自己只能去收拾东西。
“可是老太太,时间太久,有些东西确实是破损了,还有些东西进上给了娘娘。”
主要是时间太长了,王夫人从库房顺出来的东西又有点儿多,那个贾赦还不给人看他的单子,要是拿出来的不是贾赦单子上的,亏不亏两说,反正都是库房出来的,那王夫人脸可就丢大了。
“我不管你是破损到了宫里,还是破损到了王家,现在只要是贾赦说要的,你就得给他,要不就去和他商量用银子补上。不然张家出上一本,说娘娘有一个当贼的娘,你脸上就好看了”
户部衙门。
“尚书大人,荣国府贾赦求见。”
尚书大人姓张,和张老爷不是同族,却是张老太爷学生的学生,也是个不待见姓贾人的“不见。”
“他带了好几车东西。”
这就有意思了,行贿都行到衙门里来了,张尚书乐了“去,先去个人到御史台,告诉他们有人公开行贿,问他们来不来。等御史台的人来了,再让那个贾赦进来。”
“可是大人,等咱的人到了御史台都该下衙了。”
“没事儿,既然有人不想好好过夜,御史台的人正好加个班。”
小吏只能听吩咐地去叫人。张尚书又让人叫来他的长随,吩咐人去给张老爷子递信,还交待去的人一定要等到回话再回来。
等待是兴奋的,手撕等了二十年的负心人更是让人兴奋,想到那个将被撕的人此刻战战兢兢地等着自己召见,张尚书象打了鸡血似的。
大明宫,太上皇也得到了贾赦拉着几车东西到户部门口的事,想不明白贾赦要唱哪他也就不想了,只让人告诉皇帝“恩候是个知事儿的,皇帝别寒了他的心。”
我干什么了就寒了他的心,就那个混蛋玩意有心吗皇帝心塞得习惯了,只让心腹太监去盯着“小梁子,你不必出面,但要全程给朕盯紧了,贾赦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一字不许落下。”
又不想回后宫了怎么办,那个皇后这几天天天都让人盯着太上皇的大明宫,想和贾赦来个人偶遇,她怎么就对贾赦那么感兴趣呢。
“皇上,皇后娘娘请您回宫,说是有要事相商。”
贾赦很淡定才怪,想也知道张尚书那张嘴能说什么,说不定还让人请御史台的人来援手。要不说最了解你的不是你自己,而是你的敌人,只听身后传来一声嘲讽“想不到光天化日之下有人公开行贿,还行到了六部衙门,此等魑魅魍魉,正是我辈秉笔直书、上请圣明天子清除之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