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下的确是没打算把萧明锦架空,但萧明锦能推翻几分明帝的政策却也是难料,他得把这些个世家的通通都推上小太子的对立面,他们越是步步紧逼,便越是显得其中的沈瑞难能可贵起来。
彼时,即便小太子当真到发现了其中有些什么端倪,却也是无法,只能顺应着沈瑞的谋划一步步走下去,否则便只能成为永生永世的傀儡。
沈瑞将会是他在绝境中永不信任却又不得不依赖的不二人选。
沈瑞轻轻舔了舔唇,露出些明晃晃的恶劣,若是明帝知晓他谋划了一辈子,最后却为沈瑞——这个他从来都没放在眼里的纨绔做了嫁衣,不知道神情会有多精彩。
他发出一声舒坦的喟叹,即便不为了旁的,但是这一种,便足以值得他去冒险试一试了。
春珰小声快步地走到他身旁,俯下身子小声道:“公子,太傅来了,现下正在外面等着。”
沈瑞近些日子仗着身子不好,接连请了半个月的假,明帝先前还顾忌着他别死了,可时间稍一拖久,就知晓这混账根本就是借着这个由头偷懒罢了。
偏他还没法子揭穿,毕竟沈瑞已经吧自己“体虚”
一事传得满中都人尽皆知了,世家子弟们一见面就是互相挤眉弄眼地试探:“你知道……哦哦——”
随后便是一些好似会意了的地交换些意味不明的目光。
就连明帝原本琢磨着给他指门亲事,也叫人隐晦地询问了:听说,沈靖云好似不行?
他自己都不要脸面,明帝还能有什么法子,憋了半天,最后也只能让江寻鹤每日讲学回去给他重新上一节。
至于这背后有没有什么阳奉阴违的,明帝紧紧地合了合眼,再管他就跟沈瑞姓得了。
但他这般妥协,倒是给沈瑞省了不少的气力,近几日同管湘君见面的时候也越发地频繁,虽没亲自去渡口盯着,看了大小细碎的事情都算知道了个周全。
现下还能时时通晓,一旦船离了渡口,沈瑞就得就着现下这些,连并着传回来的消息拿主意。
虽不能安眠,但也算没虚度了这些时辰,只是太医接连来瞧了几回兄,大有一副再没个法子调节,就要备好棺椁的架势。
偏沈钏海一追问解决的法子,便个个对视重复那句:心病还须心药医。
若非沈钏海一时半会还做不得黄袍加身,只怕那些个大臣都得寻法子陪葬。
沈瑞虽知晓他是因着什么,却也总不能拎着刀,半夜去将那漂亮鬼抹了脖子,只能借着这由头,越发地将人折腾地厉害。
不是要江寻鹤守在他床榻边读话本子,就是要他日日来弹琴,总之大约比他寻来的那些个说书唱戏的还要忙上许多。
沈瑞闻言轻挑了挑眉,竟还有自投罗网来的?
“他今日带了什么来?”
春珰有些犹豫吗,但最终还是小声道:“奴婢瞧着应当是治国策。”
沈瑞嗤笑一声,前头有个沈钏海真想当皇帝,后头就有个江寻鹤来给他讲治国策,倒好似凑在一处谋划完了般。
沈瑞合上眼懒声道:“叫进来吧。”
没一会儿眼前便好似遮了一片阴影般,来人带来了一股子清淡的草药香,沈瑞皱了皱鼻子却到底没睁眼:“太傅这几日倒是准时,从不曾出了差错。”
那人好似半点没听出他话中的讥讽之意般,语调仍是惯常的清冷。
“阿瑞的事自然是要处处上心的。”
沈瑞掀开眼皮,唇角轻翘着,眼中却是一片瞧不清边际的冷。
他伸出两根手指轻抚上江寻鹤的脸侧,随后缓缓下滑,碾磨过喉间的凸起,最后停留在脖颈间皮肉同衣料的接缝处,轻轻压进去勾了勾手指。
感受到指腹下,江寻鹤下意识滚了滚的喉结,沈瑞轻巧地勾起唇角:“江太傅,你这般如此,瞧着可好似包藏祸心。”
江寻鹤静静地看着他,眼中好似半点情欲都不曾沾染上般,他向后撤开了一步,沉声道:“今日所学是陛下的授意,臣给殿下讲了些什么,便讲些一样的东西来给阿瑞听。”
沈瑞收回手,闻言微微颔首,欣然道:“学生自然是听从太傅的安排,太傅请坐吧。”
软榻旁不远的地方摆了一把藤椅,这些日子里,江寻鹤一天中有大半的时间是坐在哪里,陪着沈瑞一并消磨的。
看着江寻鹤的背影,沈瑞弯了弯眼睛,越是克制隐忍的,越是意趣横生。
他倒是从始至终都没想过,他的这些个谋划中还有江寻鹤这个最大的变数,倘若不是绝对的禁锢,而是主动地臣服驯化呢?
沈瑞轻轻磨了磨齿尖,些许的阻隔感让他将胸腔中的沸腾勉强压下去几分。
这些个时日里日日梦魇睡不安稳带来的疲惫好似都在这片刻中消融了。
沈瑞莫名穿成那倒霉催的替死鬼,心中的憋屈愤恨都没个说法,但他好似突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报复法子。
与之相比起来,从前的那些个什么禁锢都显得蠢笨不堪。
再没什么能比得上江寻鹤自己清明地昏晕更有趣了。
看着江寻鹤转过身来坐在了镶金藤椅上,沈瑞几乎是有些抑制不住道:“太傅,开始吧。”
开始一段,新的更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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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珂从后门取了信件回来递到了春珰手中:“楚夫人又送信来了,瞧着很是急切,可江太傅还在公子院中没出来,实在是不好送进去。”
春珰听着院子中的一片安静,略犹豫了一瞬道:“去端两杯小厨房新做的果饮,我去瞧瞧情况,若是不成再另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