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内监面色煞白,登时连求饶也不敢了,浑身瘫软着被拖离了此处。
“原是常大将军来了!”
那名方才出声呵斥的太监见了常阔,笑着上前行礼。
“这佛门清净地,你们在此打杀处置,也不怕冲撞了明日大典,在佛祖面前损了祈福功德?”
常阔拧眉问。
那太监笑微微地道:“将军放心,喻公心中有分寸在,此时只将那些犯错的玩意儿拖下去罢了,且攒一攒,待等到回宫之后再行统一处置。”
常岁宁望天。
这攒一攒的法子,佛祖听了不知作何感想,是否要称赞一句贴心懂事。
“常大将军,喻公请您进去说话。”
方才那前去通传的小太监上前道。
待跟着常阔进了那间禅房内,常岁宁才终于得以见到了喻增。
时隔十五年再见故人,纵已是有了准备,但对方的变化之大,还是叫她为之一怔。
对方与常阔之间相熟多年,此处无旁人,彼此便也不曾相互见礼寒暄,此时那着内侍监袍服之人,盘腿坐于放置着公文的小几后,漠然抬眼看了过来。
随着内监将禅房的门从外面合上,室内一时暗了许多,愈显得那张清瘦的脸颊苍白的过分。
他不过三十岁出头而已,尚算得上年轻,本生得一张雌雄莫辨的脸,然而此时那双微深陷的眼睛却透着郁冷之气,如一口寒井,叫人不敢凝视细探。
但常岁宁称不上严格意义上的“人”
,故而她细看了。
对上那双好奇探究的眼睛,喻增轻皱了下眉。
也该长一长记性
如此见他一皱眉,常岁宁于心中给予肯定地点了下头——的确唬人。
被如此一双眼睛盯着,倒也是一种类似于顶级刑罚的存在了。
这且是未曾发作的前提下——
试想一下,这样一张绝世大怨种冷脸,又手握司宫台生杀大权,若一旦真的发作起来,那当真是能将胆小些的直接吓破胆去,审都不必审了。
除却以上感受,常岁宁心中便只剩下了不解。
昔日那个活泼可爱的阿增,怎会变成了这幅人惧鬼避的模样?
“脑子坏了,人更呆了。”
见她一直盯着自己瞧,而不是像往常那般躲在常阔身后,喻增轻“啧”
了声,冰凉的声音略显嫌弃。
常岁宁:“……”
很好,继脸臭之后,说话难听这一条,也对上了。
“你怎么当爹的?这说的是人话吗!”
常阔瞪他一眼,在椅中坐了下去,“别理他,岁宁也坐。”
常岁宁便找了椅子坐下,常岁安犹豫了一下,自我衡量了下地位,很有自知之明地站在了一旁。
“上回过去的那些医官也说治不了?”
喻增淡声问。
“这脑子里的病,哪里是那么好治的,其中有位医官说,可下猛药试试,是药三分毒,这猛药得有七分,谁脑子坏了才去试!”
常阔说着,声音一顿——
虽然,的确也是脑子坏了……
“但岁宁这病又不耽误吃饭睡觉,睡得香不说,且顿顿能吃三大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