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岁宁初下马车之际,恰见前方崔璟翻身下马。
大典之日,他身着一品圆领紫袍,胸背与肩袖处以金线绣走兽章纹,脚踩马靴,腰间佩剑,虽未披甲,周身气势却依旧冷冽。
他似有所察般微侧首看过去,猝不及防之下,便与常岁宁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只一瞬,但淡然收回。
常岁宁:“?”
为何她觉得方才对方看过来时,那一眼重点看的竟是她的脑袋?
须知,当她重点看向别人的脑袋时,通常只一种可能——想拧下来。
此时众官员家眷多先后下了马车,常岁宁便见不远处的姚家女眷中,姚夏正朝她偷偷招手。
常岁宁笑着回应点头。
姚冉循着姚夏的视线看过来,很快又收回目光。
而一旁的裴氏,始终目不斜视,似是不曾留意到小姑娘们之间的动作往来。
裴氏往前走着,视线最终落在前方一众官员当中的一道身影上。
同一刻,常岁安也看向了那道身影,低声问剑童:“那就是大理寺卿没错吧?”
他是见过姚翼的,但也只一面而已。
得了剑童点头,常岁安才悄悄投以认真打量的视线——
他观这位姚廷尉,的确长相平平,若满分十分,他给打五分,有一分还是看在对方人到中年色衰的份上给加上去的,而纵使宁宁的亲生母亲有十分美貌,如此稀释下,生下来的孩子便至多七分半……
所以,姚廷尉绝对不会是宁宁的父亲。
如此算罢,常岁安将心彻底放回了肚子里。
最前方,身着团龙冕服的圣册帝已缓步下了銮舆。
常岁宁遥遥看去,十指无意识地微微收紧。
自十五年前那场跪别之后,她本以为,再不会见到明后了。
入寺
固安县主明洛与一众宫人内侍,陪同着圣册帝往寺中而去。
其后便是着朝服的文武官员,与一些士族家主。
众官员的家眷与士族年轻子弟,则依次跟随在最末。
“……父亲不来,母亲便推了我出来,这回可是要足足待上七日啊,七日,这不是要我的命吗?”
有锦衣少年埋怨着。
崔棠懒得理会次兄,视线越过人群,看向正带着下属指挥安排玄策军把守大云寺事宜的那道身影。
此次圣人出行,由玄策军负责护卫御前安危。
崔琅循着她的视线看去,满意点头:“每每见长兄如此相貌出众,威仪堂堂的模样,我便总不禁感慨,真不愧是一个爹生的——”
崔棠平静接话:“却竟有天壤之别。”
“你怎么说话的?”
崔琅瞪眼:“你我一胎双胞,我是壤,你是什么?”
“一胎双胞又如何,你我又非共用同一个脑子。”
“你这话什么意思?”
崔琅反应了一下,登时气得头顶冒烟,就要拿手中的折扇去敲妹妹。
崔棠快走两步,崔琅急着去追,一个不留神撞上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