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幼妹早亡,唯一的孩子却常年备受苛待,孤苦伶仃,他脱力般阖上双眼,胸口剧烈起伏。
北镇抚司的地牢阴暗潮湿,弥漫着浓重的血腥与闷臭,隐约能听到老鼠“吱吱”
的声响。
裴禹瑾额间滑落豆大的冷汗,十指深深嵌入掌心。
不知乔恺渊到底查到了什么,他也不敢再言语。
他只暗恨裴翊之那祸害怎么就没死在战场上!
最初,他也并不相信金姨娘的话,只觉她是有所图谋,信口雌黄。
直到他见到了乔家的外祖父……
淮安侯向来憎恶害死爱妻的庶子,从没留心细看过裴翊之的长相。
裴禹瑾却很清楚那个常年被关在燕山别院的庶弟的模样。
与乔家外祖父足有五六成相像!
如今在沙场历练三年,裴翊之愈发健硕英挺,威武不凡,又更像了几分……
“禹瑾,把你知晓的一切都如实说来。”
乔恺渊幽幽地开口。
“只要你肯坦白,我会向圣上请求释放你并饶你一命。”
帝后与公主本也无意要拿裴禹瑾的性命,只打算关押一阵以作惩戒。
可裴禹瑾经受了半个月的精神折磨,如今宛如惊弓之鸟,生怕朝不保夕。
见他似有动容,乔恺渊又补充道:“即便你不坦白,我也已有了确凿证据。”
“你好好想想罢。”
说完,他便转身作势要离开。
锦衣卫指挥使也识趣地走快一步为他带路。
裴禹瑾心乱如麻,进退两难,整个人摇摇欲坠,几欲瘫倒。
见方才二人的身影渐行渐远,他心底猛地一沉——
“舅父别走!”
他声嘶力竭大喊,“我说!我给舅父坦白!”
次日,公主府。
裴翊之大清早便神清气爽地策马前往京北的护卫所当差了。
浓秋午后,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李康宁一袭轻便的淡杏色窄袖袄裙,用过午膳便优哉游哉地来到了湖畔的画室内。
才刚拿起画笔,她忽觉手腕酸酸的,不禁暗骂了几句昨夜不知餍足的臭男人。
虽说,她也被他的唇舌伺候得很……
李康宁小脸浮起赧色,不敢再往下想了。
就在这时,一个小太监火急火燎闯了进来,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芷兰眉头一皱,正要开口训斥。
那小太监急赤白脸地说:“公主殿下,圣上宣您与驸马,还有淮安侯即刻入宫,说是,说是驸马的身世有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