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骂了一句,反锁房门,走进卧室,卧室门一关,世界瞬间清静。
他有点搞不懂自己和凌泽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以前两人在学校时候,从来不吵架。凌泽说什么,他都听;他想要什么,不用开口凌泽都能办到。
现在,两人似乎总是在各自的营地;他想的,凌泽看着不太懂;凌泽说的,自己也不想听。明明两人大部分时间都好好的,但有些事情,却是一点就炸。
阮青屿向来就不是当缩头乌龟的性格。
遇到喜欢的东西,拼了命都要往上扑;遇到难解决的问题,就要想破脑子解决。他躺床上思来复去,得出一个结论,也许是国外住的时间久,凌泽染上那群白人自傲的臭毛病。就像看到自己就切换回英文交流的n设计二代一样,傲慢。
想到n设计,阮青屿心里的火只能烧得更旺,他蹭蹭从床上爬起,裹着被子,坐到书桌前,调出电脑里的项目地形图,开始在拷贝纸上涂涂画画。
设计这事,不仅耗费脑子,还会消磨人的情绪。画着画着,阮青屿便不太在意和凌泽置气这件事。
就像六年前,他怎么也找不到凌泽,最终的解决办法,是把自己埋在设计院的图纸里,不留空闲,一埋就是六年。
可现在不是六年前,凌泽在自己脖子上留的牙印还在隐约作疼;已经过了晚饭时间,肚子也挺饿,阮青屿开始忍不住想要找凌泽,吵架归吵架,饭总是吃的,等吃饱后,有力气就和他讲讲道理。
三分钟后,阮青屿不听话的双腿,已经把自己带到凌泽的房间门口。
他按了会儿门铃,没人,等了会儿,没穿外套又冻得发抖。
阮青屿骂了自己双腿几句,没出息的东西
他带着自己的双腿回房间,走到露台,看到那串气球,双手又不听话,牵上气球进了屋。
阮青屿又骂了自己双手几句,没出息的东西。
他把被子裹身上,拿起气球,又挂回露台。
月亮才上来,烟白色,挺圆,像被弹了烟灰的白瓷盘,蒙层灰,不太清澈。
阮青屿对着月亮裹紧被子,在露台上抽起烟来,想想又把放庭院的小火炉提到脚边烤着;他坐在露台摇椅上晃着,凌泽不在房间,出门回来后总是要来找自己,自己在露台等着也行。
没出息,就没出息,全身上下都没出息。
南方人没烤过火炉,露台上冷热交织着,阮青屿竟舒服得昏睡过去。再醒过来,是被门外电瓶车滴滴的倒车雷达吵醒的。
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早就出发,酒店离机场近两小时车程,估计搭乘的早班机。
阮青屿突然想起,还没来得及问凌泽今天什么时候出发,打开手机一查,每天只有一个班次直飞北京,起飞时间是早上六点四十五分。
他坐直起身,浑身紧绷起来。也来不及找外套,就这么穿着短袖t恤,冲到露台栏杆边,往电瓶车的方向看去。
天光幽暗,墨蓝间电瓶车的尾灯泛着幽幽红光,沿着草场间的小石板路,往酒店大门方向开去。
阮青屿盯紧电瓶车,试图看清车上坐的是谁,却什么都看不清,只见电瓶车后座横放的行李箱上,行李牌耷拉下,挡着小半尾灯,随电瓶车在石板路上颠簸着。
他一眼认出那是凌泽的行李牌,和自己的一模一样,那是自己和凌泽在丽江玩的时候,酒店送的纪念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