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兴侯看着辛怡的背影,颤声问道。
辛怡脚下一顿:“女儿没有。”
我只是还没有想好,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您。
“孩子对不起,都是爹爹的错,是爹爹让你受委屈了。”
长兴侯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出书案,在离辛怡两步远的地方顿住,哑声致歉道,
“小时候是爹爹害你走丢,眼下又让你遭人暗算差点丧命。都是爹爹没用,没能保护好你。”
“那年你想去看花灯,爹爹不、不该骂你……”
长兴侯说到最后,声音已有些哽咽。
若问他活了大半辈子,最后悔的事情是什么。
第二,不该由着妻子,收了辛怜那个义女,引狼入室。
至于第一,便是十三年前的那个七夕节,他不该对宝贝闺女发脾气。
当时他刚伤了腿没多久,从太医口中得知再也不能上阵杀敌,甚至连正常行走都难,心情很是暴躁。
恰在这个时候,辛怡缠着闹着要出去玩。
长兴侯的腿伤一直瞒着儿女,辛怡兄妹均以为父亲只是受了普通的箭伤,并不知那箭上还淬了毒。
年仅五岁的辛怡,当时正是贪玩的时候,好不容易盼到七夕节,看到外边的花灯
那么漂亮,父亲失约不能陪她出门,但是哥哥可以呀。
所以,她便兴致勃勃地拉着哥哥向父亲请求出府,不想父亲那天脾气特别臭,逮着她和哥哥噼里啪啦骂了一顿,还命人禁了他们的足。
打小被宠到大的辛怡自然不能接受,当晚就偷偷翻窗跑了出去。
等到第二天早上,长兴侯缓过来劲去看女儿,才意外得知,女儿一夜未归。
再然后,女儿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哪怕他把整个盛京都翻了个遍,也没能寻到的一根头发。
想起往事,长兴侯悔得心如刀绞。
只是他没想到的是,事隔十多年,女儿好不容易被儿子寻回来了,眼下因着一个义女,又受了这么大的委屈。几乎丧命不说,连当母亲的资格都差点被剥夺。
长兴侯的一颗心被悔恨占得满满的,他见女儿低着头,并不肯转过身来面对他,只以为女儿仍在为毒佛串的事生气。
也罢,毕竟错都在他。遂认命地摆了摆手:
“没事,你走吧,爹爹就是随便问问,你身子不好,回去好好养着吧。”
听到长兴侯这般伤感落寞的语气,辛怡心里更不好过了。
其实在长兴侯那句对不起说出口的时候,她就已经忍不住泪流满面了。
辛怡之前在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是一个孤儿,她活了几世,能感受到的所有父爱,都是眼前这个男人给的。
记得小时候,她总是喜欢甜甜地唤他爹爹,而不是现在令人生
疏的父亲。
爹爹也十分宠爱她。
上元节驮着她看花灯,回家扮成大马给她骑,有力的臂膀抱着她举高高,晚上讲故事哄她入睡,对她呵护倍至。
以至于后来被拐去南梁的那些年,每每觉得日子痛苦难捱的时候,她都是靠着这些温情咬牙渡过的。家里还有疼她爱她的父母兄长,她必须活着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