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话虽这样说,可那双凤眸倒映着湛湛火光,好像夏日里浮光跃金的一池湖水,分明就是笑着的。
沈妙舟有点不高兴,本来就够难为情的,他还笑,算什么君子。
她“啪”
地拍了卫凛一下,“老实点,别笑了。”
还算卫凛听话,强压下笑意,从荷包里拿出一条肉干,剥去半截油纸递到她手里,“今夜暂且将就一晚,待明日回去,臣给郡主烤肉吃,嗯?”
沈妙舟这才轻哼了一声,接过兔肉干来。
刚咬了一口,她忽然想到些什么,又问:“你不是官家公子么,怎么还会烤獐子野物呢?”
卫凛笑了笑,“说起来还是先前在宁州时,同当地猎户一道上山,半路学来的手艺。”
“做知县很辛苦么?还要和猎户一同上山?”
“谈不上辛苦,有时,嗯……还颇为有趣。”
“有趣?怎么个有趣法?”
“去岁曾有两户人家为一只狸奴对簿公堂,双方各执一词,都说是对方强占了自家的猫儿,甚至为此在公堂上大打出手。可我查问到最后,原是那小狸奴东食西宿,白日去李家讨饭,晚间又去郭家安眠,惹得两家都以为自己才是它的主人。”
“真是一只拈花惹主的风流猫!”
沈妙舟大觉好玩,笑嘻嘻地叹了两声,又追问道:“那后来呢?这要怎么判呀?”
卫凛倚着洞壁,轻笑了一声:“那只狸奴不认主,既判不了主家,我便给两家各赔了些银钱,算是从他们手里买下来,留着自己养了。”
两个人并肩倚靠在洞壁上,一边慢慢吃着肉干,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沈妙舟对他在宁州外任的那段日子很是好奇,追着问了许多话,卫凛听完,再一一地为她作答。
枯枝还在燃着,时不时发出哔啵的声响,洞外不知何时下起了夜雨,打在树叶上沙沙作响,伴着两个人絮絮的说话声,时间仿佛慢了下来,恍惚中竟别有一番安稳静好的滋味。
不知到了什么时辰,沈妙舟渐渐泛上来困意,连打了几个呵欠,杏眸里也隐约蒙上一层薄雾。
见她困得快睁不开眼,卫凛探身又往火堆里添进几根枯枝,低声道:“睡罢,我来守夜。”
奔波了一整日,又提着心神,沈妙舟这会儿是真的困了,只点了点头,软绵绵地道:“那我先睡一会儿,下半夜换我来守。”
卫凛失笑,“嗯。”
听见答复,沈妙舟放心地合眼睡了。
周围一霎安静下来,不知过去多久,卫凛忽觉肩上微微一沉。
他下意识垂眸。
只见沈妙舟已经睡得熟了,小脑袋耷拉下来,将将抵住他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