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决定挥特长,扯瞎话遮掩。继而苦涩一笑,眨巴两下眼睛,点了头。
贵妃眼角流出喜悦,语气却十足十的惋惜,“哎,辞儿可惜。”
絮儿瞧见她偷笑了下,心下了然,贵妃慈爱的面目下必定藏奸。
既然贵妃喜欢演戏,她就陪她演到底。欺负谁演技差么?
她摸出绢帕擦擦眼角,“娘娘切莫伤怀。我也时常在想王爷这样一个好人,不能在娘娘跟前尽孝,不能为社稷分忧,实乃遗憾。若他能安然康复,我愿一生吃斋。”
说得贵妃心下微动,果然如孟管家所说,齐王与王妃感情日渐交好,已然是如胶似漆,死生难再分离。
若如此李辞必定血气上涌,肾气大乱,保不齐哪日就归西。
便有一缕轻快的笑容浮在贵妃脸上,“往后望你多近身服侍,辞儿这孩子心事重,自小不爱说话。好在他不沉溺酒色,很是端正。只怕见了你解开心结,身子自然就好了。”
絮儿垂头假意抹泪,暗自憋笑。李辞居然在长辈面前也爱演,跟她一样。莫名地有些亲切好感。
她随意抽噎两下,装得甚为懵懂,“心结?”
陈贵妃心内咯噔一跳,也摸出帕子沾沾眼泪,“先皇后在他眼前薨逝,九岁的孩子哪里受得住?那会子他一连三天没说话,太医说他痰阻心窍,举止失常,恐怕要疯。还好后头养在我身边,渐渐才好了。”
絮儿思想片刻,李辞大概看到了或猜到了什么,年纪小装病混过去是为自保。
她冷眼瞧见陈贵妃说起往事眸色微闪,便装傻惊讶:“哎呀,莫不是王爷瞧见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会不会先皇后的魂魄同他说了什么?”
说得贵妃眼皮跳几跳,偏过脑袋打量她,只看见一双惊骇而清澈的眼睛,美是真美,蠢也是真蠢。
“人死如灯灭,何来魂魄传音?”
贵妃一面说,一面拉絮儿到榻上同坐。
絮儿见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心虚神色,恰当地沉默下去,只顾抽抽搭搭假哭。
见她沉默不语,贵妃自嘲式笑笑,“这年岁上来了,越话多,不要嫌我啰嗦才好。”
絮儿收起泪眼,“娘娘真会说笑,一则看不出什么年岁痕迹,二则您的话哪里多,全是关怀小辈的要紧嘱咐,就算听三天三夜也不厌。”
奉承得贵妃眉开眼笑,提着指头往她眉心戳了戳,“好一张乖嘴。怪道皇后娘娘舍不得放人,留着说了那么会儿的话,倒把我这个正经母妃给忘了。”
听见她酸溜溜吃醋,絮儿知道已然是不怎样怪她了,便笑道:“您养育王爷十几年,自是极要紧的人,哪儿能忘呢?若不嫌吵,我可要常来讨娘娘的点心吃。”
贵妃娘娘见她笑得眼睛弯弯,一派天真烂漫的样子,料定是个没心机的傻姑娘。这些时日替李辞往外跑动,八成是李辞的主意。
越看越有几分喜欢,忍不住生出个可笑念头,若李辞是她亲儿子,又有这样乖巧的儿媳妇常伴左右就好了。
可惜,永世不可能。